墙壁滑开的瞬间,一股混杂着陈年铁锈、机油和某种难以形容的腐败气味的冷风,如同来自地狱的叹息,从黑暗的竖井深处汹涌而出,吹得沈清澜几乎睁不开眼。缝隙狭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后面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仿佛巨兽贪婪张开的喉咙。
没有时间犹豫!
身后净化室内,艾琳娜的怒斥、守卫的脚步声、仪器短路爆裂的噼啪声混杂成一片,正迅速逼近。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恐惧和身体的剧痛,沈清澜深吸一口那令人作呕的空气,侧身挤进了缝隙。
就在她身体完全没入黑暗的刹那,她下意识地回头,最后瞥了一眼那片混乱的白色空间。恰好看到夜枭(蒙面人)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门口,手中短刃划出冰冷的弧线,精准地放倒了冲在最前面的一名守卫,试图阻挡追兵。两人的目光在弥漫的烟雾和闪烁的火光中有一瞬间的交汇。夜枭的眼神依旧冷静,却对她做了一个极其迅速的、不容置疑的手势——快走!
紧接着,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和艾琳娜更加尖锐的命令传来,显然有更强的守卫加入了战团。缝隙开始缓缓闭合!
沈清澜心脏狂跳,不再回头,用尽全身力气向黑暗深处挤去。当她整个人完全落入竖井时,身后的墙壁悄无声息地彻底合拢,将光明、喧嚣和危险瞬间隔绝。绝对的黑暗和死寂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吞没。
“噗通——”
一声闷响,伴随着四溅的、冰冷粘稠的液体。沈清澜重重摔落在井底,冲击力让她五脏六腑都错了位,呛入一口带着浓重铁锈味的污水,剧烈地咳嗽起来。井底似乎是一个浅浅的蓄水池,积满了不知沉淀了多少年的污水和油污,没过了她的小腿。
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的绝对黑暗。空气污浊稀薄,带着浓重的金属腐蚀味和霉菌的气息,令人窒息。只有自己粗重惊恐的喘息声和污水晃动的细微声响,在这密闭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敲打着濒临崩溃的神经。
她挣扎着从污水中站起,浑身湿透,冰冷刺骨。刚才从平台摔落、强行运转精神力、以及此刻的撞击,让她的身体如同散架一般,每一处肌肉都在哀嚎。但此刻,她不能停下。
她颤抖着伸手在黑暗中摸索。井壁冰冷粗糙,布满了滑腻的苔藓和锈蚀的凸起。根据夜枭的坐标和父亲模糊的提示,这口废弃能源井应该连接着基地早期建造时遗留下的、一部分未被完全封死的维护管网。这是唯一的生路。
向上是死路,只能向前。她强忍着恶心和恐惧,在齐膝深的污水中艰难挪动。黑暗中,时间失去了意义,方向感完全丧失,她只能凭借本能和指尖的触感,沿着似乎略有倾斜的管道向前爬行。管道时宽时窄,有时需要匍匐前进,尖锐的金属边缘划破了她的衣服和皮肤,火辣辣地疼。
孤独、黑暗、寒冷、伤痛、以及随时可能被追兵发现的恐惧,如同无数只冰冷的手,拖拽着她的意志,试图将她拉入绝望的深渊。父亲那句未说完的“基石……傅……”像魔咒一样在她脑中盘旋,与眼前的绝境交织,几乎要让她疯掉。
不知爬行了多久,就在沈清澜的体力即将耗尽,意识开始模糊之际,前方极远处,似乎出现了一点极其微弱的、若有若无的幽绿色光芒。
是出口?还是陷阱?
求生的欲望让她爆发出最后的气力,向着那点微光加速爬去。光线越来越近,似乎是从一道栅格的缝隙中透出的。空气中那股腐败的气味似乎也淡了一些,隐约能听到一种低沉的、持续不断的嗡鸣声,像是某种大型设备的运行声。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栅格。栅格由粗壮的金属条焊成,缝隙狭窄,仅能勉强伸出手指。透过缝隙,她看到了外面的景象——那是一个巨大的、布满粗大能量管道和各种陈旧阀门的 subterranean 空间(地下空间),显然仍是基地的一部分,但看起来废弃已久,设备上积满了厚厚的灰尘。那幽绿色的光芒,来自于墙壁上几盏应急照明灯。
不是出口,但似乎是管网的一个节点,空间更大,或许有其他的通路。
就在她仔细观察,寻找出路时,一阵细微的、却绝非幻觉的金属摩擦声,从她来的方向传来,由远及近,在寂静的管道中显得格外清晰!
追兵来了!他们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井口,并且追了下来!
沈清澜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屏住呼吸,紧紧贴在冰冷的管壁上,一动不敢动。
摩擦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压抑的呼吸声和短促的指令。是“灰隼”的人!他们配备了夜视装备,在这样的环境中占据绝对优势!
声音已经到了很近的地方,似乎就在她刚刚爬过的一个拐角后面。手电筒的光柱在管道内壁晃动,几乎要扫到她的藏身之处!
完了!被发现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沈清澜突然感觉到,脚下踩着的管道底部,似乎有一块区域的声音反馈有些异常,不像其他地方那么实心。绝望中,她不顾一切地蹲下身,在污水中摸索。果然,碰到了一块边缘有细微缝隙的、似乎是活板门的金属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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