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区废弃工厂的铁门锈得像块烂铁,诸葛铁牛推开门时,合页发出刺耳的 “吱呀” 声,惊得屋檐下的麻雀扑棱棱飞起,在铅灰色的天空中划出凌乱的弧线。
厂区里长满了半人高的蒿草,风一吹就发出 “沙沙” 的声响,像是有无数人在暗处低语。
几栋破败的厂房歪斜地立在那里,玻璃碎得只剩框架,露出黑洞洞的窗口,像一只只空洞的眼睛。
诸葛铁牛牵着旺财,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里走。
鞋底踩在碎玻璃上发出 “咔嚓” 声,在这死寂的地方格外清晰。
他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的铁锈味,混着野草腐烂的气息,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
—— 和 “忆甜园” 零食的味道很像,只是淡了许多,像被遗忘的秘密。
“这边。” 王建军的声音从主厂房里传来,带着回音,分不清具体方向。
诸葛铁牛握紧口袋里的 “真实之眼” 卡,卡片微微发烫。
旺财突然停下脚步,对着厂房的阴影低吼,尾巴夹得紧紧的,却没有后退,反而用头蹭了蹭诸葛铁牛的手心,心灵链接里传来 “安全” 的信号。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主厂房的铁皮门。门轴早已锈死,费了好大劲才拉开一条缝,足够一人通过。
里面比外面更暗,只有几缕阳光从屋顶的破洞钻进来,在地上投下明亮的光斑,照亮了漂浮的灰尘。
王建军坐在一个倒扣的铁桶上,背对着门口。
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旧警服,袖口磨出了毛边,头发乱糟糟的,比昨天在特调局见到时憔悴了太多。
听到动静,他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平时的爽朗,也没有会议室里的紧绷,只有一种近乎疲惫的平静。
“来了。” 他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坐吧,随便找地方。”
诸葛铁牛没动,只是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厂房里堆着废弃的机器零件,上面布满了铁锈和蛛网。
最显眼的是墙角那个半人高的金属装置,像个缩小的反应堆,表面刻着复杂的纹路 —— 正是林晓梅笔记里画的 “和谐之核”,只是更粗糙,像是手工打造的。
“王队,您到底想干什么?” 诸葛铁牛的声音有些发紧,“林晓梅的死,‘和谐之核’,还有熵增教派…… 您最好一次性说清楚。”
王建军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太多说不清的情绪。
他从怀里掏出个牛皮笔记本,封面已经磨得发亮,正是诸葛铁牛在照片里看到的那本。“这是晓梅的研究笔记,完整版。” 他把笔记本推过来,“你先看看这个。”
诸葛铁牛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拿起笔记。翻开第一页,林晓梅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熵增与和谐,就像白天与黑夜,少了谁都不行。司马钢蛋想消灭和谐,是错的;有人想追求绝对和谐,消除一切差异,同样是错的。”
往后翻,里面详细记录了她和王建军的研究
—— 他们发现当精神熵增污染达到临界点时,过度的和谐能量会引发反噬,就像绷得太紧的弦会断。
“和谐之核” 的作用不是消灭熵增,而是吸收多余的和谐能量,同时中和过量的熵增污染,维持一种动态平衡。
“我们称自己为‘熵增平衡者’。”
王建军的声音带着回忆的温度,“晓梅说,真正的智慧不是消灭对立面,而是让它们共存。
就像阴阳鱼,黑中有白,白中有黑。”
他指着墙角的金属装置,“那是我们做的原型机,能吸收周围的能量,不管是和谐的还是熵增的。”
诸葛铁牛的心跳漏了一拍。这和司马钢蛋的理论完全相反,也和特调局的宗旨不同。
他突然想起社区里那些吵吵闹闹却互相扶持的街坊,想起广场舞队里不同风格的舞步,原来这才是林晓梅说的 “平衡”。
“那她为什么会死?” 诸葛铁牛的声音发颤,指尖捏着笔记的纸页微微发白。
王建军的眼神暗了下去,拿起地上的一个锈铁钉,无意识地在铁桶上划着。
“因为我们发现了熵增教派的真正目的 —— 他们不是想制造混乱,是想诱导出‘绝对和谐’。”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很低,“你知道‘绝对和谐’是什么吗?是所有人都失去自我,变成一模一样的木偶,没有欲望,没有冲突,也就没有了熵增 —— 但那也不是生命了。”
林晓梅想公布这个发现,却被教派里的极端分子盯上。
“车祸那天,我本来要去救她的。” 王建军的声音哽咽了,“可我看到她被人围堵,第一反应不是冲上去,是怕‘和谐之核’的研究曝光,怕特调局把我们当成和教派一伙的…… 等我鼓起勇气赶过去,已经晚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枚褪色的戒指,上面还沾着干涸的血迹。
“这是我准备求婚的戒指,在车祸现场捡到的。” 阳光透过屋顶的破洞照在戒指上,反射出微弱的光,“晓梅的笔记里说,‘熵增之主是一种选择’,我以前不懂,现在明白了 —— 当你选择牺牲少数人换取‘绝对和谐’,你就成了熵增之主;当你选择接纳混乱,守护真实的和谐,你就是平衡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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