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明师傅,喝些绿豆汤吧。”
王翠花的声音从篱笆外传来,竹篮上的红绳在风中摇曳。
她今日身着一件靛蓝色的粗布褂子,袖口沾染着面粉,那是凌晨三点起来蒸包子时蹭上的。
竹篮里除了绿豆汤,还有一个用荷叶包裹着的物件,打开一看,是一块红糖发糕,上面镶嵌着一颗完整的银杏果 。
这是张大爷在疗养院积攒下来的,他说 “能辟邪”。
李小明接过发糕时,指尖触碰上王翠花掌心的老茧。
这双手在上周还帮他缝补被竹枝勾破的白大褂,针脚歪歪扭扭,却散发着阳光的气息。
“钱立群的人还会来吗?” 王翠花压低声音问道,眼睛瞥向修表铺深处的空心竹,就在那里的第三根竹秆上,她中午悄悄系了根红绳。
“来就来吧。”
李小明咬了一口发糕,红糖的甘甜与银杏果的苦涩,在舌尖上缓缓化开。
他回想起今早搜查时,钱立群的探员用匕首划开竹皮的刹那,那根系着红绳的竹秆蓦地渗出汁液,在探员的手套上烫出一个浅痕 。
那是他提前注射的竹节菌抑制剂,遇金属会产生灼热反应。
王翠花离去之时,富贵突然朝着空心竹疯狂吠叫起来。
这只京巴犬的项圈是李小明改造的,铃铛里隐匿着微型摄像头,此时正朝着竹丛深处闪烁微光。
李小明顺着狗叫的方向望去,发现最粗壮的那根空心竹根部,有片竹叶在没有风的情况下自行晃动,下面压着一张折叠的纸条 。
那是老周的笔迹:“图书馆 D 区 7 排,《声波污染防治》第 384 页有夹层。”
夜幕如一块浸染了墨汁的布,缓缓地笼罩住社区的屋顶。
李小明提着马灯步入竹林,当光柱扫过竹节时,他发现有几处存在被人用指甲抠过的痕迹 。
这是社区孩子们的暗号,意味着 “有危险”。
他在那根系着红绳的竹秆前蹲下,用修表刀小心翼翼地旋开竹节的盖子,里面藏着一个密封的玻璃管,管内装着半管墨绿色的液体 。
这是 701 实验室的原始菌液样本,是上周老周托付张大爷送来的。
在马灯散发的柔和光晕中,竹影于墙壁上摇曳晃动,宛如无数个灵动跳跃的人影。
李小明把玻璃管藏进怀表的夹层之中,突然,他听到篱笆外传来了脚步声。
在他吹灭马灯的刹那,他看见钱立群的秘书小陈正蹲在篱笆外,手中握着一个竹制笔筒,正往里面塞着什么东西。
那笔筒的纹路,与赵胜男牺牲现场所发现的笔筒纹路一模一样。
“李师傅还没休息呢?”小陈的声音里透着刻意的镇定,手中的笔筒飞快地转动着。
他的领带夹是竹制的,上面刻着“0713”。
这既是赵胜男的警号,也是她牺牲的日子。
“钱局长让我送份文件过来,说白天忘了给您。”
文件袋中装着一份空白的传唤证,其边缘沾染着些许机油,经检测,该机油成分与废品站锅炉上的机油成分一致。
李小明接过文件时,故意用指尖碰倒了小陈的笔筒,一支 U 盘从里面滚落出来,U 盘外壳上印着黑龙集团的标志。
“这是?” 他佯装惊讶,眼角的余光却留意到 U 盘上的划痕,这些划痕与钱立群办公室保险柜钥匙的痕迹相吻合。
小陈匆忙捡起 U 盘,领带夹上的竹纹在月光的映照下散发着冷光。
“没什么,这是私人的东西。” 他转身准备离开时,李小明突然说道:“赵队的怀表修好了,明天让王翠花带给你吧。”
小陈的脚步略微停顿了一下,并未回头,唯有领带夹上的 “0713” 在黑暗中闪烁了一下。
当修表铺的灯光再度亮起,李小明把 U 盘插入电脑。
屏幕上弹出的并非泄密文件,而是钱立群与孙二楞子的通话录音:“…… 把 701 的菌液样本藏到修表铺的竹子里,等风声过去之后再转移……”
录音的背景音中,传来广场舞的音乐声 。
那是上周李大芬的队伍在特调局楼下排练的《最炫民族风》。
窗外的竹丛蓦地沙沙作响。
李小明迅速抓起怀表,径直冲进了竹林,只见一个黑影正手持锯子,切割着那根系着红绳的竹秆。
月光洒落在黑影的侧脸上,原来是钱立群的司机,他手腕上戴着的竹制手串,与孙二楞子的别无二致。
“别动!”
李小明高举怀表,大声喝道,表盖内侧的反光镜将月光汇聚成束,直直地照在了司机的眼睛上。
司机发出惨叫,双手捂住脸,手中的锯子掉落至地面,在青石板上擦出火星。
李小明猛地扑上前去,这时,他瞧见竹秆的切口处露出一个铁皮盒,里面装着一份《701 实验室销毁清单》,签名处赫然写着高志远的名字,日期已被墨水涂改,显示为三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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