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波妞:
新车停在楼下时,引擎盖还带着新漆的光泽,我绕着车身转了两圈,指尖划过车门上的镀铬装饰,突然想起那个暴雨天——
你蹲在积水里给我拔鞋跟,卡其色休闲裤吸饱了泥水,却仰头说“别动,弄疼你,我可赔不起”。
原来,有些温暖,从一开始就藏在狼狈里,等日子慢慢酿成甜。
那天,我们本是约好去美术馆看展。
你前晚翻画册时眼睛发亮,说新展把《千里江山图》做成了动态投影,“连波纹里的鱼都像在游”。
我特意翻出那条灰蓝色旗袍,配了一双米白色细跟鞋,鞋跟处绣着一朵小小的玉兰花,是去年你在苏绣工坊给我订的,总觉得太雅致,舍不得穿。
出门时,你往我包里塞了一把木柄伞,伞骨上刻着细密的云纹,是你上个月在老街木工坊,盯了三天做的。
公交站台的积水已经漫过脚踝,冰凉的水顺着凉鞋缝隙往里钻,脚趾蜷起来都能触到水底的沙粒。
雨,突然就疯了似的砸下来,砸在伞面上“噼啪”响,视线里的车和人都成了模糊的影子。
你拽着我的手往台阶上挪,掌心的汗混着雨水,湿滑里偏又带着一股犟劲,攥得紧紧的。
就在这时,“咔”一声脆响,我右脚的凉鞋跟突然往下一坠,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咬住。
我低头看时,鞋跟斜斜地卡在井盖的缝隙里,雕花的鞋跟处,那朵手工绣的玉兰花被铁边硌得变了形,丝线抽了好几根。
我慌得想抬脚,你却按住我的膝盖不让动,“别动,越挣卡得越死。”
你的声音混在雨声里有点闷,可手却稳得很,先把伞往我这边压了压,大半伞面都罩着我,自己半边肩膀很快就湿透了,深色T恤贴在背上,勾勒出紧绷的肩胛骨。
然后你半跪下来,裤腿“噗”地砸进水里,溅起的水花打在小腿上,混着泥点,像落了一片星星点点的黑。
“这破盖子,上周就看见卡过共享单车的脚蹬子。”
你嘟囔着,手指抠进井盖边缘的锈缝里,指甲缝里很快嵌进泥垢。
雨砸在你后脑勺上,顺着发梢滴进衣领,你却像没察觉似的,另一只手轻轻托着我的脚踝:
“松点劲,我试试往外拔。”
可鞋跟被磨得发烫的铁边,咬得死死的,我每动一下,绣线就“嘶啦”响一声,像在哭似的。
你突然抬头看我,睫毛上挂着水珠,亮晶晶的:
“疼不疼?要是疼就说一声。”
话音刚落,你手腕猛地一使劲,“咔哒”轻响,鞋跟终于挣脱出来。
可那朵玉兰花,花瓣已经掉了半片,软塌塌地挂在鞋跟上,像一只被雨打蔫的蝴蝶。
绣线被扯得歪歪扭扭,玉兰花的花瓣皱成一团。
突然,旁边举着手机的家伙,把闪光灯按得跟爆闪似的,嘴里还阴阳怪气地嚷嚷:
“哎哟喂,这对小情侣可以啊,雨天约会选井盖?这浪漫我属实没看懂,发群里让大伙评评理,是不是智商被水泡了?”
你眼皮都没抬,手指在井盖缝里抠得更狠了,指甲缝里的泥垢,混着雨水往下滴,声音带着一点哑:
“拍清楚点啊,特别是这生锈的缝——让你朋友看看,到底是我们傻,还是某些人眼里只有八卦,没有常识。”
我气得想冲上去抢他手机,你伸手一把按住我,掌心带着雨水的凉,语气却稳得很:
“别跟他置气,咱这限量款鞋,比他那破手机贵三倍,划不来。”
说着往我脚边蹲了蹲:
“踩我手上,使劲拔!”
我踩着你手背往上提脚时,清晰地感觉到你手骨被踩得微弯,却没听见你哼一声。
“咔哒”一声,鞋跟终于挣脱,你甩了甩满是泥污的手,抬头冲那人笑,眼神里带着一点冷:
“拍够了就滚蛋,再叨叨我直接打市政热线,就说有人恶意拍摄妨碍公共设施维护。
哦对了,你刚才说要发群里?记得把我这话加上,让你朋友都学学,什么叫‘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反面教材。”
那人举着手机的手顿了顿,嘴里嘟囔着“多管闲事”,脚步却没敢停,溜得比谁都快。
你低头看自己被踩出红印的手背,咧嘴笑:
“搞定!这鞋保住了,值!”
我看着你手背上的红印,突然觉得这雨天,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
你这才抬头看我,睫毛上的水珠抖下来,落在我手背上,凉丝丝的:
“好了,没事了。”
可我看着你被水泡得发白的指尖,还有那朵被踩扁的玉兰花,鼻子突然就酸了。
我脸一下子烧起来,你却没说话,先把伞往我这边压了压,伞沿几乎遮到肩膀,然后“噗通”一声跪在水里。
“这玩意儿锈住了,得用点力。”
你试着掰了掰井盖边缘,锈迹斑斑的铁边,硌得指节发白。
修表铺的林伯举着黄铜撬棍探出头:
“小伙子,用这个!上周还卡过外卖车轱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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