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的风,是活的。
刮在脸上,像铁砂,带着一股陈旧的血腥气。
夜幕下的皋兰山,如一头蛰伏的巨兽,连呼吸都带着死亡的沉默。
山脚的阴影里,一万道黑影从地底渗出,与黑暗浑然一体。
为首的霍去病,眼神比这漠北的夜更深,更冷。
他偏头,视线落在身侧同样身着匈奴皮甲的刘纁身上。
“刘一,怕吗?”
刘纁稳稳勒着缰绳,宽大的男装也遮不住那张在月色下夺人心魄的脸。
“你怕我都不怕。”
她感觉到了他的注视,唇角勾起一抹极细微的弧度,像夜里无声绽放的昙花。
“将军,时辰到了。”
“你的法子,”霍去病的声音压得极低,像在对自己说,“最好管用。”
刘纁没再言语,只是举起了手中的令旗。
那是一面缴获来的,属于某个偏远小部落的图腾旗。
“出发!”
霍去病手势挥落。
八百名最精锐的虎贲甲士,簇拥着那面陌生的令旗,像一支真正的匈奴队伍,开始登山。
剩下九千余骑,则如鬼魅般散开,悄无声息地沿着山体,寻找着各自的攻击位,等待山顶那焚尽一切的信号。
第一道岗哨。
几名昏昏欲睡的匈奴哨兵举着火把,懒洋洋地拦住去路。
“站住!哪个部落的?”
不等刘纁开口,一名虎贲老兵已翻身下马,满脸堆笑地跑上前,一口流利的匈奴土话脱口而出。
“军爷!我们是秃鹫部落的!赶着来给天神献祭啊!”
他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摸出一块劣质的银饼,不动声色地塞进哨兵头子的手里。
哨兵头子把银饼在手心抛了抛,贪婪的微光在他眼中一闪而过。
他目光扫过这支队伍恭敬的姿态和不多的人数,警惕松懈了几分。
“秃鹫部落?没听过。”
“小地方,小地方,”老兵点头哈腰,“这不,好不容易凑齐了贡品才敢来,生怕误了天神的大日子。”
“贡品呢?”另一名哨兵狐疑地打量着他们。
刘纁催马上前,从容地递上一卷羊皮。
“这是我们的贡品清单,请大人过目。东西都在后面的驮马身上,全是上好的皮毛和风干肉。”
她的声音清亮,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镇定,让人不自觉地信服。
哨兵头子接过清单扫了一眼,字迹和格式都无可挑剔。
他像驱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
“过去吧,快点!”
一行人畅通无阻。
刘纁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
越是顺利,越是反常。
果然,在通往山顶的最后一道关卡,他们被拦下了。
一个精悍的匈奴百夫长,眼神像淬了毒的钩子,在他们身上来回刮过。
“站住。”
他的手,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秃鹫部落?”
他脸上横肉抽动了一下,露出一口黄牙,发出一声冷笑。
“我怎么记得,上个月,就是我亲手带队,把秃鹫部落的男女老少,都变成了草原上的腐肉?”
空气,瞬间凝固。
身后八百虎贲的肌肉刹那间绷紧,手已悄然摸向了皮袍下的刀柄。
刘纁的心脏,猛地一沉。
百密一疏!
她脸上却依旧平静,甚至挤出恰到好处的惊讶与惶恐。
“大人!您说什么?我们一直在深山里,消息闭塞,不知道……”
“不知道?”
百夫长向前一步,刀已出鞘半寸,狞笑道:“我看你们就是汉人的奸细!”
就在他准备下令的瞬间。
他喉咙里突然发出一声古怪的“咯咯”声。
他低下头。
一截染血的枪尖,从他胸口破肉而出,带着温热的脏器碎末。
霍去病的身影,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他身后,面无表情地抽出长枪。
那具尸体软软倒下,眼睛瞪得滚圆,死不瞑目。
“解决他们。”
霍去病吐出四个字,不带一丝温度。
话音未落,八百虎贲化身饿狼!
噗嗤!噗嗤!
岗哨里的十几名匈奴兵,连警报都来不及发出,就在睡梦和惊愕中被冰冷的刀锋割断了喉咙。
霍去病一脚踢开营门,对着漆黑的山下,举起了火把。
三次明暗交替。
信号!
“杀!”
山顶,祭坛之上,篝火冲天。
数千名匈奴贵族和精锐卫士,正围着一尊两人多高的黄金神像纵情狂欢。
祭天金人!
休屠王与几名部落王正举着金碗,将马奶酒肆意洒在地上,放浪形骸。
兵器,被随意丢弃在脚边。
他们对即将到来的死亡,一无所知。
“轰隆隆——”
大地,开始颤抖。
“嗯?”休屠王醉眼惺忪地抬起头,“打雷了?”
不是打雷。
是马蹄声!
是九千铁骑从四面八方同时发起的死亡冲锋!
“杀——!”
一声怒吼,石破天惊!
山顶阴影中,八百虎贲瞬间撕去伪装,如猛虎出笼,咆哮着扑向祭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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