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李振华陡然拔高的、带着怒火的咆哮：
“徐成浩？！宏远那个王八犊子？他娘的！手伸得够长的啊！都敢伸到老子地盘上来搅风搅雨了？还他妈索贿？还敢指使人断你的工？反了他了！” 李振华的声音如同炸雷，“志远，这事你别管了！把那个什么狗屁赵助理的名字，还有宏发那边闹事的证据，都给我！老子在深圳混了半辈子，还收拾不了几个从外地跑过来撒野的瘪三？敢动我李振华看好的人，动我深圳的项目？我看他是活腻歪了！”
李振华的怒火隔着电话线都几乎要喷涌而出，带着一种护犊子和扞卫地盘的老江湖狠劲。“你放心！深圳这边，我保证给你摆得平平整整！那个姓赵的，还有宏发的刘胖子，有一个算一个，敢再呲牙，老子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至于宁波那个徐成浩…”李振华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种洞悉世情的阴狠，“他蹦跶不了几天了！这种吃相难看的货色，屁股底下能干净？你手里有录音是吧？好！这就是铁证！宁波那边，你也别光指着外人，该动的关系动起来！该举报就举报！这种蛀虫，早清早干净！”
有了秦浩的雷霆手段和李振华这尊“地头蛇”的强力背书，周志远心中最后一丝阴霾也彻底散去。他清晰地感觉到，反击的号角已经由这两位重量级盟友，在深圳和上海同时吹响！
接下来的几天，周志远和张晓云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酒店项目的投标准备中。标书制作进入了最后的冲刺阶段，每一个数据、每一项工艺、每一处细节都反复推敲，力求完美。他们要以无可挑剔的实力，堂堂正正地去竞争。
期间，李梅来过一次。她带来了一个内部消息，脸色有些复杂：“志远，晓云，我听说…评标委员会初步名单已经定了，里面…有两个人，跟徐总…跟徐成浩走得很近。一个是规划院退休返聘的钱教授，一个是本地一家设计院的孙副院长。徐成浩那边…好像已经在活动了。” 这个消息印证了秦浩之前的判断。
周志远听完，神色平静，只是眼神更加锐利了几分。“知道了，李梅，谢谢你。”他没有多说什么，但那份沉稳和笃定，让李梅悬着的心莫名地放下了一些。
张晓云则私下联系了妹妹张晓玲。研究生身份的张晓玲，有着自由出入大学图书馆和查阅部分内部资料的便利。“晓玲，帮姐个忙，查查东部新城开发指挥部最近发布的招标文件附件，特别是关于评标专家库的组成原则，还有…有没有关于专家回避制度的详细规定？要快，要悄无声息。”
两天后，张晓玲带来了关键信息：“姐！查到了！文件明确要求，评标专家与投标单位存在可能影响公正评标的经济利益关系或其他密切关系的，必须主动提出回避！而且，我…我有个同学在指挥部实习，她偷偷告诉我，她看到徐成浩的那个赵助理，前天晚上请钱教授在‘状元楼’吃饭！举止很亲密！” 这条信息，连同可能存在的钱、孙二人与徐成浩的密切关系，成为了周志远手中另一张重要的牌。
开标前夜，周志远拨通了秦浩的电话。他将李梅提供的评委名单信息、张晓玲查到的回避规定以及赵助理接触钱教授的情报，一并告知。
秦浩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成竹在胸的笑意：“周总，材料我已经整理好，连同你提供的录音证据的拷贝，以及深圳那边李老处理的‘成果’简报，今天下午已经通过特殊渠道，递交给宁波市纪委和负责本次招标监管的东部新城开发建设指挥部纪检组了。放心，徐成浩的好日子，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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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标日。
宁波东部新城开发建设指挥部，一间宽敞明亮的开标室内，气氛庄重而肃穆。巨大的电子屏幕上显示着“宁波东部新城国际酒店项目公开招标”的字样。下方，坐着来自不同部门的监督人员、公证员以及即将开启投标文件的唱标人员。
周志远和张晓云坐在投标席上，身边是李梅和特意赶来助阵的张晓玲。他们的位置并不显眼，但夫妻二人腰背挺直，眼神沉静，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
门被推开，徐成浩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他穿着昂贵的定制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红光满面，志得意满。他的目光扫过会场，当看到周志远夫妇时，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带着轻蔑和挑衅的冷笑。他特意走到周志远旁边的位置坐下，身体微微后仰，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带着施舍般的口吻低语道：“周总，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那‘规矩’，依然有效。不然…呵呵，待会儿结果出来，脸上可不好看。” 他笃定自己已经打点好了一切。
周志远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专注地看着前方的电子屏幕，仿佛徐成浩只是一团污浊的空气。张晓云放在膝上的手，轻轻按下了口袋里的录音笔，记录下这最后的猖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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