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总,息怒…现在关键是…”一个心腹抹着汗,声音抖得像筛糠。
“关键?”徐成浩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拔高又猛地压下来,嘶哑阴毒,“关键是周志远!是那个姓秦的杂种!还有深圳那个老棺材瓤子李振华!”他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录音…他妈的录音怎么会落到纪委手里?!赵助理那个吃屎的东西呢?!让他滚过来!立刻!马上!”
“徐总,赵助理…赵助理他…”另一个下属脸都白了,“他…他联系不上了!传呼机不回,家里电话没人接,他常去的几个地方都找遍了…”
“什么?!”徐成浩猛地转身,眼里的暴怒瞬间被一丝冰冷的恐惧攫住,随即化为更深的怨毒,“好…好得很!反骨仔!周志远…你他妈够狠!”
他手忙脚乱地从西服内袋掏出另一部稍显笨重的大哥大(手机),昂贵的身份象征此刻在他颤抖的手中像个烫手山芋。他用力按下一串号码,手指因为愤怒和恐惧而不断打滑,好不容易才拨通,声音带着一种扭曲的急切和哀求:“喂…张处…是我,成浩啊!今天指挥部这边…您听说了吧?您千万要拉兄弟一把!这是有人下套!是陷害!对,对…就是那个启航的周志远!他勾结外人搞我!您看能不能疏通一下…喂?张处?张处?!操!” 电话那头只剩下忙音。徐成浩听着那无情的“嘟嘟”声,脸上的肌肉疯狂抽搐,最后一丝侥幸彻底破灭。他像被抽掉了骨头,背靠着冰冷肮脏的墙壁,缓缓滑坐到满是灰尘的水泥地上,昂贵的西裤沾满污渍,头发凌乱,眼神空洞地望着布满蛛网的天花板,只有粗重的喘息证明他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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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标室内,唱标终于结束,所有信息展示在临时挂起的小黑板上。
新的评标委员会成员在监督人员的注视下,抱着厚厚的标书文件,走进了旁边一间更闷热的房间,进行封闭评标。那扇老旧的木门“吱呀”一声关上,隔绝了内外。
周志远和张晓云依旧端坐着。周志远拿出一个磨掉了漆的旧笔记本和一支英雄钢笔,似乎在认真记录着什么。张晓云则从随身携带的女士手包里,拿出一个体积不小的中文寻呼机(BB机),屏幕是单调的绿色字符。她看似在查看信息,实则手指在小小的按键上快速而隐蔽地按动着,编辑着一条数字代码组成的短信,发送出去:“纪委入,徐爪牙去,评换,继。徐溃。” 这是他们与秦浩约定的简单暗语。
片刻后,寻呼机在她手心震动起来。她低头查看,屏幕上是一串更长的数字和字母组合。她不动声色地将寻呼机递给周志远。周志远扫了一眼,快速在心中解码,信息核心是:“沪:深李老雷霆,宏发刘已控,行贿、闹事证确凿。甬:赵助理于码头被截,已移交。徐索贿录音及深证链,已呈纪委核心。静候。”
周志远微微颔首,将寻呼机递回,眼神更加沉静。他知道,徐成浩这座看似坚固的冰山,其水下部分,已经在李振华深水炸弹般的雷霆手段和秦浩精准的狙击下,开始分崩离析。水面上的溃败,只是时间问题。
时间在吊扇的呻吟和闷热的煎熬中流逝。开标室内的气氛依旧凝重,但紧张中已透出一种尘埃落定的预感。
三个多小时后,评标室那扇老旧的门终于再次发出“吱呀”声打开。
王海峰副主任率先走出,他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信封,脸色疲惫却目光如炬。他走到主席台前,环视全场,声音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洪亮:
“各位投标人代表,各位监督、公证同志:经评标委员会独立、客观、公正评审,依据招标文件规定及评审结果,现宣布宁波东部新城国际酒店项目施工总承包中标候选单位第一名——”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启航建设代表席。
“启航建设有限公司!”
声音落下的瞬间,整个会场先是一片极致的寂静,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随即,张晓玲第一个激动地跳了起来,双手捂着脸,泪水瞬间涌出。李梅也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用力拍了下自己的大腿。张晓云紧紧抓住了周志远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眼眶通红。周志远缓缓站起身,脊梁挺得笔直,脸上没有狂喜,只有一种百炼成钢后的沉稳与力量。他向主席台方向,郑重地点了点头。
掌声终于响了起来,先是稀稀落落,带着迟疑,随即变得热烈而由衷。这掌声,是送给被扞卫的规则,送给实打实的实力,更是送给那穿透潜规则阴霾、艰难投射下来的阳光!
然而,就在这来之不易的胜利喜悦刚刚开始驱散沉闷时,开标室的大门再次被猛地推开!这一次,力量之大,让老旧的合页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进来的,是两名穿着普通灰色夹克、神情如同花岗岩般冷硬的男人。他们的目光如同探照灯,锐利地扫过会场,瞬间锁定了那个正佝偻着腰、贴着墙根想往门口挪动的身影——徐成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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