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碾过外滩湿漉漉的地面,最终在和平饭店那标志性的墨绿色铜制雨棚前稳稳停住。门童穿着笔挺的制服,戴着白手套,动作迅捷而无声地拉开了迈巴赫厚重的车门。黄浦江带着水汽的风,裹挟着百年外滩的繁华气息,扑面而来。
周志远和李梅的帕萨特紧随其后停稳。推开车门,仰头望去,和平饭店那融合了哥特式尖顶与巴洛克装饰的宏伟立面,在午后的天光下更显庄重恢弘。巨大的青铜旋转门缓缓转动,仿佛开启一段尘封的传奇。
徐成峰已扶着李振邦下了车。李振邦抬头看了看这栋传奇建筑,眼中流露出一种阅尽沧桑的感慨:“和平饭店…好些年没来了。这味道,还是那股子老克勒的腔调。”
“李老念旧。”徐成峰微笑颔首,侧身引路,“您请。”
步入大堂,瞬间被一种沉淀了时光的奢华与静谧包裹。挑高近十米的穹顶,镶嵌着繁复精致的彩绘玻璃,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在地面投射下斑斓而神圣的光影。巨大的枝形水晶吊灯如同凝固的星河,散发着柔和而璀璨的光芒。深色的意大利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倒映着步履从容的客人身影。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高级雪茄、皮革、以及昂贵香氛混合而成的独特气息,那是属于顶级老牌酒店的雍容与底蕴。背景流淌着若有若无的钢琴爵士乐,更添几分旧日上海的迷离风情。
徐成峰显然早已安排妥当。一位穿着得体黑色西装、胸前别着经理铭牌的中年男子快步迎上,脸上带着无可挑剔的恭敬笑容:“徐董,李老先生,周总,这边请。总统套房已经准备好了,行李稍后会直接送到房间。”
电梯无声而平稳地上升。抵达顶层的总统套房,经理用特制的房卡打开厚重的雕花木门。房间内的景象,饶是周志远和李梅也算见过些世面,也不禁暗自屏息。
极致的奢华并非张扬的金碧辉煌,而是一种内敛到骨髓的精致与舒适。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毫无遮挡的浦江全景,浑浊的江水与对岸陆家嘴锋芒毕露的摩天楼群构成一幅极具冲击力的画卷。室内空间开阔,家具线条流畅而经典,用料考究,巨大的波斯地毯踩上去柔软无声。墙上挂着几幅看似随意却价值不菲的现代派油画。巨大的水晶花瓶里,盛放着新鲜的、带着露珠的白玉兰,幽香暗浮。一切都透着一种低调而强大的气场。
“李老,您先休息。有任何需要,直接按铃,24小时管家服务。”徐成峰周到地交代,“晚餐安排在七点,就在楼下的‘龙凤厅’。我们到时候再过来接您。”
“好,好。有心了。”李振邦点点头,走到落地窗前,背对着众人,望着窗外奔流的黄浦江,身形挺拔如松,自有一股岿然不动的气势。
徐成峰和周志远、李梅告辞退出。门轻轻关上。
“周总,小李,你们也先去安顿一下,休息休息。”徐成峰对两人说道,语气依旧是那种无可挑剔的客气,“酒店为你们安排了行政江景房,在18层。晚上七点,龙凤厅见。” 他并没有过多寒暄,交代完便带着助理先行离开了。
李梅看着徐成峰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低声道:“周总,这阵仗…晚上怕是一场硬仗。”
周志远望着窗外壮阔的江景,眼神沉静:“是硬仗,也是机会。走,我们也去房间。”
行政江景房的规格自然无法与总统套房相比,但视野同样极佳,设施舒适豪华。周志远放下简单的行李,走到窗边。黄浦江如同一条流动的玉带,江面上船只穿梭。对岸,东方明珠、金茂大厦、环球金融中心、上海中心…钢铁森林在薄雾中若隐若现,展示着这座城市的蓬勃野心。而脚下这栋历经近百年风雨的和平饭店,则像一个睿智而沧桑的旁观者。
时间在等待中缓慢流逝。六点三刻,周志远和李梅整理好衣着,再次来到总统套房门口。恰好,徐成峰也带着人准时抵达。
这一次,他并非孤身一人。
他身旁站着一位气质温婉、保养得宜的中年女士。她穿着剪裁合体的香槟色真丝旗袍,外搭一件同色系的开司米披肩,颈间是一串莹润的珍珠项链,乌黑的头发挽成一个优雅的发髻。她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眼神温和中透着一种洞察世事的精明。这便是徐成峰的夫人,苏婉仪。
在徐成峰夫妇身后,还跟着两位男士。一位约莫五十多岁,穿着中式立领对襟褂子,头发花白但梳理得一丝不苟,戴着金丝边眼镜,气质儒雅沉静,手里还拿着一个细长的锦盒。另一位则年轻些,三十五六岁模样,穿着合身的深色西装,举止干练,像是徐成峰的得力助手。
“李老,休息得可好?”徐成峰笑着问候。
李振邦已换了一身更显精神的深色中山装,精神矍铄:“很好,这地方养人。”他的目光扫过徐成峰身后众人,尤其在苏婉仪和那位儒雅老者身上停留了一下。
“来,李老,给您介绍一下,”徐成峰侧身,先指向夫人,“这是内子,婉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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