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璀璨的水晶吊灯将许薇身上的亮片红裙映照得更加刺目。她甩掉脚上那双折磨了她一晚上的细高跟,昂贵的鞋子随意地砸在光可鉴人的意大利大理石地板上,发出"啪嗒"两声闷响。她带着一身混杂的香水味和未散的烦躁,把自己重重地摔进客厅中央那组宽大柔软的白色真皮沙发里,长舒一口气,仿佛刚从战场脱身。
"累死我了……"她咕哝着,揉了揉被高跟鞋箍得生疼的脚踝。
她的父母,许志明和林美娟,正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许志明戴着老花镜,手里拿着一份财经报纸,眉头习惯性地微蹙着。林美娟则端着一杯花茶,保养得宜的脸上带着一丝探究。
听到动静,许志明从报纸上方抬起眼皮,锐利的目光扫过女儿那身过于"醒目"的装扮,眉头锁得更紧。
"回来了?"许志明的声音低沉,带着一家之主的威严,"不是跟你爷爷去周家参加那个周岁宴了吗?这么快就结束了?"
许薇懒洋洋地翻了个白眼,语气带着不耐:"嗯哼,这不就回来了?吵吵嚷嚷的,没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许志明放下报纸,镜片后的目光变得严厉,像探照灯一样在她身上来回扫视,"你看看你这是什么妆容?眼影涂得跟夜店霓虹灯似的!还有你这衣服!"他指着许薇那身紧身亮片裙,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嫌恶,"这是一个大家闺秀该穿出去的样子?布料少得都快遮不住了!像什么话!"
许薇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她坐直身体,梗着脖子反驳:"爸!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这叫时尚!懂不懂啊?周家那种场合,谁不是争奇斗艳?我这样穿怎么了?起码我艳压群芳!"
"艳压群芳?"许志明冷笑一声,声音拔高,"我看你是想艳压群魔!你整天不是泡吧就是蹦迪,和你那帮不三不四的'闺蜜'除了购物就是攀比,能不能干点正经事?!你爷爷的脸都快被你丢尽了!"
林美娟眼看父女俩要吵起来,放下茶杯,嗔怪地看了丈夫一眼:"志明!说话注意点,孩子刚回来。"她转向许薇,语气放柔了些,但眼神却带着一种精明的考量,"薇薇啊,你也别怪你爸生气。妈知道你喜欢周家那小子,周健。"
提到周健,许薇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掠过一丝志在必得的光芒,但很快又被父亲的话激起的委屈覆盖。
林美娟继续道,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过来人的点拨:"可周家是什么人家?启航集团,那是做实业的!根基深厚得很。你想进那样的门,光靠你这张脸和你爷爷的面子,够吗?"她微微倾身,目光灼灼地看着女儿,"你得有真本事!得有能掌握全局的眼界,更得有经营的本事!那是要当家主母的料子,不是只会花钱的摆设!"
她顿了顿,语重心长:"哪怕,你懂点最基础的,会计!能看懂报表,知道钱是怎么进怎么出的,也行啊!至少不会让人把你当个只会花钱的冤大头!你就想着凭着一张脸和许家的背景嫁进去享清福?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许薇听着母亲的话,虽然觉得刺耳,但心里也明白几分道理,只是嘴上不肯服软。她撇撇嘴,带着一种天真的理所当然反驳道:"妈!周家那么有钱,金山银山都花不完,还在乎我花那点?我嫁过去就是享福的,干嘛要学那些枯燥的东西?累死累活的多没意思!"
"你胡闹!"许志明猛地一拍沙发扶手,巨大的声响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震得水晶吊灯都轻微晃了晃。他气得脸色发青,指着许薇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再大的家业,也经不起坐吃山空!金山银山?你看看历史上那些败落的豪门巨富,哪个不是从内部开始烂掉的?就是因为有你这种想法的人太多了!蛀虫!你就是个蛀虫!"
"蛀虫"两个字像两根烧红的针,狠狠扎进许薇的耳朵里。她从小到大被娇惯着,何曾听过这么重的话?尤其还是来自自己父亲的口中。巨大的委屈和愤怒瞬间淹没了她,眼泪"唰"地一下就涌了上来。
"爸!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许薇的声音带着哭腔,猛地站起来,指着父亲,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我是你女儿!不是什么蛀虫!"她转而扑向母亲,寻求庇护,声音带着控诉和撒娇,"妈!你看我爸!他说的话多难听啊!我怎么就蛀虫了?我不就是爱玩爱买点东西吗?哪个富家小姐不是这样?"
林美娟看着扑在自己怀里委屈大哭的女儿,又看了看气得胸膛起伏的丈夫,眼神复杂。她轻轻拍着许薇的背,安抚着,但看向丈夫的眼神里也带着一丝不认同他措辞过于激烈的责备。然而,在许薇看不到的角度,林美娟的眼神深处,对丈夫关于"蛀虫"和"坐吃山空"的警示,却并非全然无动于衷。她知道丈夫说的是气话,但其中残酷的现实,却也像一根细小的刺,扎进了她心里。
许志明看着抱在一起哭泣控诉的母女,重重地哼了一声,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他拿起桌上的报纸,似乎想继续看,但显然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客厅里只剩下许薇压抑的抽泣声和水晶吊灯发出的、显得有些冰冷的嗡嗡电流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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