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薇真的去报了那个会计培训班。
起初的几天,简直像坐牢。那些枯燥的借贷符号、密密麻麻的财务报表、永无止境的习题,让她头痛欲裂,无数次想把厚厚的教材从十八楼的窗户扔出去。每当这时,她就会狠狠掐自己一把,指甲在胳膊上留下深深的印子,用疼痛压下那股烦躁。脑海里反复回响着父亲许志明那句冰冷的“米虫”和“死了这条心”,还有母亲林美娟那句“想抓住周健那样的男人,光靠脸蛋和家世,不够了”。
“不够了……”许薇盯着课本上如同天书般的公式,眼神从最初的抗拒,渐渐沉淀出一种近乎偏执的狠劲。她对着镜子,看着镜中那个因为熬夜看书而眼下发青、略显憔悴的自己,却仿佛看到了未来站在周健身旁、被所有人艳羡和尊重的许家大小姐形象。
“小健哥哥,”她低声呢喃,手指无意识地划过手机屏幕上偷拍的周健模糊的侧影,“我一定会努力学的。我一定……要有资格光明正大地站在你身旁。” 这句话,成了支撑她熬过每一个枯燥夜晚的咒语。她推掉了几乎所有的泡吧和购物邀约,鲜红的指甲油剥落了也没心思补,一门心思扑在了那些曾经让她嗤之以鼻的数字上。
***
与此同时,在陆家嘴那闹中取静、绿意盎然的周氏庄园里,周六的午后总是格外宁静而温馨。
周雨几乎雷打不动地,每到周六都会早早给张念安打电话。
“念安!快来!老地方等你,今天的数学卷子我有一道大题死活解不出来,就靠你救命了!”
“念安妹妹,我新发现一家超好吃的提拉米苏,快来,给你留了!”
“念安,我妈让人从苏州带了新鲜的鸡头米,煮糖水可香了,快来尝尝!”
张念安起初还有些拘谨,但周雨的热情和真诚像温暖的阳光,渐渐融化了她的不安。周家的大书房成了她们固定的学习天地,宽大的红木书桌,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书香和咖啡的香气。两个女孩头碰头地研究习题,分享着学校里的小八卦,周雨会叽叽喳喳地说着哥哥周健小时候的糗事逗得念安抿嘴直笑。她们分享零食,互相抄笔记,情谊在无数个静谧的午后悄然滋长,亲昵得如同真正的姐妹。
这一切,周健都看在眼里。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妹妹周雨的心思。那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是在用这种方式,笨拙却又无比贴心地,为他创造着靠近那个如同夏日清泉般女孩的机会。他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暖流和感激。
于是,周健开始有意识地调整自己的时间。再忙,他也会尽量把周六的晚上空出来。有时是“顺路”开车接上周雨和张念安,带她们去外滩新开的景观餐厅,看着两个女孩对着璀璨的江景和美食发出惊叹;有时是陪着她们去南京路,任由她们在琳琅满目的橱窗前流连,自己则耐心地跟在后面,手里不知不觉就拎满了购物袋;更多的时候,是在周雨夸张的“求救”声中,坐到书桌前,拿起她们解不出的难题,用清晰而沉稳的语调,条分缕析地讲解。他的目光,总会不经意地掠过坐在对面、听得格外认真的张念安。少女微微蹙眉思索的样子,豁然开朗时眼中闪过的亮光,都像羽毛,轻轻搔刮着他心底某个柔软的角落。
张晓云更是乐见其成。她看着儿子脸上难得放松的神情,看着念安这孩子在自己家里越来越自在,看着女儿和念安情同手足,心中满是欣慰。一个周六的傍晚,看着窗外渐沉的暮色,张晓云温柔地拉住正准备告辞的张念安:
“念安,天都黑了,别来回折腾了。今晚就住这儿,反正明天周日休息。家里客房都收拾好了,很方便的。”她笑着,目光意有所指地飘向刚放下钢笔的周健,“再说,你小健哥哥晚上要是没事,还能帮你们俩再巩固巩固功课,多好。”
张念安的脸颊瞬间染上红霞,下意识地看向周健。周健正好抬起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轻轻一碰,张念安像受惊的小鹿般飞快地垂下眼帘。周健喉结微动,放下手中的钢笔,声音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嗯,妈说得对。晚上如果还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就这样,张念安在周家留宿的次数渐渐多了起来。庄园的夜晚格外宁静,花园里虫鸣唧唧。书房里明亮的灯光下,三人围坐的身影,成了周家一道新的、温暖的风景线。张念安那颗初来乍到、带着自卑和不安的心,在这个奢华却充满温情的家里,找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宁和归属感。而周健心中那份隐秘的悸动,也在这样朝夕相处的点滴中,悄然沉淀,愈发清晰。
***
三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许薇而言,是脱胎换骨般的煎熬与坚持。当她终于拿到那个烫金的会计培训班结业证书时,心中涌起的不是喜悦,而是一种近乎悲壮的成就感。她对着镜子,重新精心描画了妆容,涂上最鲜艳的正红色口红,换上了一身剪裁利落、价格不菲的米白色职业套裙,褪去了几分浮夸,平添了几分干练——至少表面如此。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努力模仿着电视里那些女强人的眼神,试图找到一丝能与周健匹配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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