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庄园的书房里,弥漫着雪茄淡淡的醇香和一种难以言说的沉闷。周志远站在巨大的红木书案前,指尖划过桌面上摊开的一本厚重日历,目光深沉。
张晓云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眉头微蹙,看着儿子近日来越发消瘦冷峻的侧脸,心中酸涩难言。自天台事件后,周健虽然不再明着对抗父母,也不再提及报复许家,但他那种将一切情绪深深埋藏、只用工作麻痹自己的状态,更让做父母的担忧。这个家,已经很久没有真正的暖意了。
周志远沉默良久,忽然开口,打破了室内的寂静:“这样吧,下个月我不就生日了嘛。”他抬起头,目光扫过妻子和儿子,“咱们举办一个生日宴。”
张晓云有些诧异:“生日宴?你往年不是最不喜欢这种闹哄哄的场面?不是说一家人吃碗长寿面就好吗?”她了解丈夫,这不是他的风格。
周健也微微抬眼看向父亲,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周志远踱步到窗边,看着窗外夜色中静谧的庭院,声音平稳却意味深长:“此一时彼一时。今年,我想办得热闹些。旧友故交都请一请。”他顿了顿,转过身,目光精准地落在周健身上,语气仿佛不经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特地给那丫头……给念安,也发一份邀请函。”
“念安?”张晓云惊得一下子坐直了身体,“给她发邀请函?这……这合适吗?她人在德国,而且之前……”她想起自己寄出的那部手机和视频,心里有些打鼓,不知道那到底起到了什么效果,更怕这突如其来的邀请会再次惊扰那个敏感的孩子。
周健的呼吸几不可查地一窒,握着文件的手指微微收紧,但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眸光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剧烈地波动了一下。
周志远将儿子的细微反应尽收眼底,心中了然,继续说道:“没什么不合适的。就当是一个普通的生日邀请,长辈过寿,邀请世交晚辈,名正言顺。至于她收到后怎么想,来不来……”他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目光变得深邃,“那就是她的事了。”
他走回书案前,手指在日历的某个日期上点了点:“如果她心里还有小健,还有周家,看到这个邀请,自然会明白这是个台阶,是个机会。无论她之前因为什么离开,这是个可以让她体面回来的理由。”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商人的算计,却也夹杂着一丝为人父的无奈和期望。
“如果……”周志远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如果她继续执着于过去,不肯放下心结,或者……根本已经不在意了,那自然就不会回来。那样的话,我们也就算了吧,强求不来,小健也好彻底死心,重新开始。”
这番话,冷静甚至有些冷酷,却实实在在地点明了要害。这不仅仅是一个生日宴,更是一场针对张念安态度的试探,一个给周健看清事实、要么重获希望要么彻底绝望的契机。
张晓云愣住了,她没想到丈夫思虑得如此之深。她看向儿子,眼中满是心疼和复杂。
周健紧抿着唇,下颌线绷得很紧。父亲的话像一把刀子,剖开了所有伪装的可能性,将最现实、最残酷的两种结局赤裸裸地摆在了他的面前。他内心深处当然渴望念安能回来,渴望这个台阶能让她走向自己。但另一方面,他又恐惧着那个“算了”的结局。
“爸……”周健的声音有些沙哑,“您的生日……”
“我的生日当然不能当天办宴会。”周志远似乎知道儿子要说什么,直接打断了他,语气不容置疑,却也流露出一丝罕见的温情,“我希望我生日正日,是我们一家子人安安静静地过,吃碗你妈妈亲手煮的长寿面,而不是在亲戚朋友宾客满堂的应酬里虚耗。”
他看向周健,眼神深沉:“提前几天办。找个由头,就当是借我生日的名头,让大家聚一聚。最主要的是,”他加重了语气,“给那个丫头一个能回来的理由,一个不至于太突兀的台阶。这孩子心思重,脸皮薄,得给她一个足够得体、又能让她琢磨出点味道的借口。”
书房里再次陷入沉默。张晓云明白了丈夫的良苦用心,这确实是在当前局面下,既能保全双方体面,又能试探出真实心意的最好方法了。她看向周健,轻声问:“小健,你觉得呢?”
周健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遮住了他所有翻涌的情绪。良久,他才缓缓抬起头,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静,甚至带着一丝淡漠:“您决定就好。定在哪一天,需要我做什么,让力叔通知我。”
他没有表达喜悦,也没有反对,仿佛只是在处理一桩与己无关的公事。但了解他的张晓云却知道,儿子这副样子,恰恰说明他内心远非表面那么平静。
周志远点点头,对儿子的反应并不意外。他重新看向日历,手指在一个日期上圈定:“就下个月五号吧,是个周末,日子也吉利。提前一周把邀请函发出去,尤其是……寄往巴黎的那份,要格外精心,确保万无一失地送到她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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