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动作再快点!”
“这边再加两层!要垒结实!”
“下游那边水堵住了没?大将军说了,水位一定要慢慢涨起来!”
监工的将领低声催促着。渐渐地,神奇的一幕发生了:随着上游沙堤的不断加高、延长,原本平缓流淌的潍水,在沙堤上游一侧,水位开始悄然、缓慢但持续地上升!原本宽阔的河面变窄了,水流更加滞涩,而那些靠近西岸的浅滩,因为上游来水被阻,水位更是明显下降,露出了更多布满碎石和薄冰的河床!下游的水流则变得细弱无力。
韩信站在高处,看着这道由成千上万沙袋堆砌而成的、横断河道的“水坝”逐渐成型,看着上游水面在夕阳下反常地闪烁着粼粼波光,他眼中那抹寒光越发锐利。沙袋在冰冷的河水中沉默地堆积着,一场惊天动地的杀局,在无声中悄然布下,只待猎物踏入。
韩信的“沙坝”是无声的宣言:真正的智者从不抱怨资源匮乏(布囊沙袋),而是将环境(潍水地形)本身化为决胜的武器。准备工作虽无声(沙堤垒筑),却决定了战役的最终轰鸣。
三、骄兵渡河:龙且的致命轻狂(潍水东岸,楚军大营)
几日后的清晨,寒风依旧凛冽。潍水东岸,连绵数十里的楚军营帐如同钢铁丛林,旌旗蔽日。中军大帐内,暖意融融,炭火烧得很旺。龙且踞坐主位,大口撕咬着烤得焦香的羊腿,油光顺着虬髯滴落。他面前摊开着一份斥候刚刚送回的情报。
“将军!”一位谋士模样的文官面带忧色,拱手进言,“韩信狡诈,诡计多端。我军远来,他占据潍水西岸以逸待劳。且斥候观其营垒坚固,旌旗众多,灶坑密布,显见兵力不弱。我军若贸然强攻渡河,万一汉军半渡而击…风险极大啊!不如深沟高垒,坚守不战,再遣使联络齐地忠于田氏者共同起事,内外夹攻,方为万全之策!”
“哼!” 龙且将啃光的羊骨头狠狠掷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脸上尽是不耐烦和浓浓的嘲讽,“万全?深沟高垒?笑话!”他猛地站起身,指着西岸方向,声震屋瓦:
“你怕他韩信半渡而击?本将就怕他不敢出来!你看看这潍水!水流平缓,河床浅显,连冰都结得不厚!天助我也!这算什么天堑?”
他大步走到帐门口,一把掀开厚重的帘幕,指着对岸汉军营垒上林立的旗帜和高耸的刁斗(哨楼):
“再看看对面!旌旗密布,刁斗森严,灶坑炊烟密密麻麻!这像是兵力不足的样子吗?韩信若真有十万精锐在此与我堂堂对阵,本将倒还看得起他几分!可你们再看看河滩!” 龙且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鄙夷,“他那边的河岸,水浅得连马肚子都淹不过!怕什么半渡而击?我军铁骑一个冲锋,就能踏着浅水滩冲上对岸!他那点步卒,在我大楚铁蹄面前,不过是土鸡瓦狗!”
谋士还想再劝:“将军,兵法云‘勿迎之于水内’,小心为上啊…”
“够了!”龙且粗暴地打断,眼神凌厉如刀,“兵法是死的!人是活的!本将追随项王,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靠的就是这口锐气!这无敌的胆魄!区区潍水,岂能阻我?”他猛地拔出腰间那柄厚重的开山刀,刀锋在帐内火光的映照下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芒,声音如同炸雷:
“传我将令!三军即刻集合!前军步卒为先锋,涉浅水滩进攻汉军右翼!主力铁骑紧随其后!给本将碾过去!活捉韩信者,赏万金,封万户侯!今日,本将就要在这潍水岸边,砍下韩信的头颅,祭奠我楚军战旗!让天下人都看看,什么狗屁‘兵仙’,在我龙且刀下,统统都是亡魂!”
“吼!吼!吼!” 楚军营中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吼声!主帅的骄狂和万金封侯的诱惑,点燃了二十万楚军的嗜血战意。巨大的战鼓擂响,沉重如同蛮荒巨兽的心跳!楚军如同开闸的洪流,前军步卒呐喊着,挥舞着戈矛,率先冲下河岸,踩碎岸边的薄冰,踏入冰冷刺骨的河水中,朝着对岸汉军看似薄弱的右翼阵地涉水冲锋!水花飞溅,喊杀声震耳欲聋!紧随其后的,是龙且亲自率领的、如同钢铁狂潮般的楚军主力骑兵!马蹄隆隆,踏得大地都在颤抖!
龙且一马当先,挥舞着巨大的开山刀,脸上是必胜的狞笑。他仿佛已经看到对岸汉军在楚军铁蹄下崩溃、韩信狼狈逃窜的景象。潍水的寒气,丝毫冷却不了他胸腔里燃烧的狂热战火。
龙且的冲锋是经典的失败模板:被表象迷惑(浅滩、密集灶坑),被骄狂蒙蔽(轻视韩信),被部下情绪绑架(全军狂热)。他踏进潍水之时,已踏入韩信为他精心预设的死亡陷阱。
四、浊浪滔天:沙囊决,天地崩(潍水战场)
潍水西岸,汉军右翼阵地。
面对着铺天盖地、涉水冲来的楚军前锋,汉军阵地上旗帜略显散乱,士兵们显得有些“惊慌失措”。“顶住!放箭!”带队将领(如孔熙)的声音带着一丝“强作镇定”。一阵稀稀拉拉的箭矢射向涉水的楚军,造成的伤亡微乎其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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