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简直比昨天收到了火种舰队主动提出技术共享的加密电报还让他感到不可思议。
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在李峰心底泛起。末世十年,死亡如影随形,人心比丧尸更扭曲。刘振东、王小虎,甚至外表斯文的王志刚,这些年身边或多或少都有了知冷知热的人。唯独陈默,始终孑然一身。李峰曾以为,这个男人的心和灵魂,早已在某个不为人知的时刻,彻底冰封在了职责与黑暗里。此刻听闻这石破天惊的“绯闻”,李峰的第一反应不是惊愕,而是一种老友般的欣慰——这家伙,终究还是个活生生的人。
“有照片没?”李峰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瞬间压下了所有的议论。他眼中带着期待。
众人面面相觑,摇头。
“谁他妈敢拍啊?”赵铁柱缩了缩脖子,“让陈头儿发现偷拍他……啧啧,想想都脊背发凉,怕不是得去‘暗室’(暗刃审讯室的代称)里走一遭?”
办公室内短暂的安静被一阵刺耳的加密对讲机电流杂音打破。声音来自王小虎腰间的特勤局内部专用频道。
王小虎眉头一挑,掏出对讲机,按下通话键:“说!”
里面立刻传来一个极力压抑着兴奋、却又紧张得有些变调的年轻声音,背景音有些嘈杂,隐约能听到街市的喧闹和淅沥的雨声:
“头儿!头儿!确认了!千真万确!目标就在‘晓阮米粉店’!重复,目标在七星岗下坡坎,晓阮米粉店!不止送花!他在……他在端盘子!!”
“端盘子?!”王小虎怀疑自己听错了。
办公室内瞬间死寂!连呼吸声都停滞了!所有人,包括李峰,都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目光死死盯着王小虎手中的对讲机。
“对!端盘子!端米粉!”对讲机里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甚至带着点破音,“我们几个在对面书店二楼猫着呢,看得真真儿的!陈长官穿着便装,就那身万年不变的黑色夹克!高大的个子在店里特别扎眼!他……他不是在帮忙,他就是在端盘子!像个跑堂的伙计!手里稳稳端着两碗红油米粉,给靠窗那桌送过去了!”
“妈的!活久见啊!”另一个略显粗犷的声音压抑不住地在对讲机背景里响起,随即又被捂住。
“店里啥情况?”王小虎追问,声音也带上了难以抑制的亢奋。
“店里就两个人!一个看着四十多岁的阿姨,在后厨忙着烫粉,打手势!对,打手势!她好像不会说话!还有一个年轻的姑娘,就是刚才接花那个,很清秀,穿着洗得发白的碎花布褂子,也在帮忙收拾碗筷!她……她也打手势!好像……好像也是个哑巴!”
“哑巴?”刘振东忍不住脱口而出,眼珠子瞪得溜圆。
对讲机里的士兵似乎进入了“战地记者”模式,观察得无比细致:
“是!她们交流全靠手势!陈长官……他好像也在学着做手势!虽然笨手笨脚的,像个刚入伍的笨瓜!刚才那姑娘对他比划了几下,好像是让他去洗碗?他就真的乖乖端着空碗去门口水池那边了!我的天……那水池才到他膝盖高!他那大个子,弯着腰在那儿笨拙地搓碗筷……那画面……简直……简直无法形容!头儿!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魔幻的场面!比丧尸围城还他妈震撼人心!”士兵的描述带着强烈的画面感和夸张的渲染。
整个磐石大厦108层,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寂静。连空气净化系统的嗡鸣都仿佛消失了。
李峰雕塑般坐在宽大的座椅里,指间那支雪茄的烟灰已经积攒了长长一截,摇摇欲坠。他深邃的眼眸中罕见地出现了短暂的、近乎茫然的神色。面对百万尸潮,面对内部的背叛,面对火种舰队冰冷的施压,他都不曾如此刻这般……大脑短暂宕机过。端盘子?学手语?在矮水池边弯着腰笨拙地洗碗?那个能在全球情报网络中精准定位任何目标、能在三秒内无声拧断敌人脖子的“暗鸦”?荒谬!这比王志刚说他发明了时间机器还离谱!
刘振东嘴里的香烟已经烧到了过滤嘴,烫手的灼热感传来,他才猛地一哆嗦,手忙脚乱地把烟屁股摁灭在烟灰缸里,烫得龇牙咧嘴。赵铁柱端着威士忌杯的手停在半空,酒液晃荡着差点洒出来。王志刚眼镜滑到了鼻尖,都忘了去推。王小虎拿着对讲机,嘴巴微张,表情彻底凝固。
“滋啦……”对讲机里只剩下电流的噪音,士兵停止了实时播报,似乎在等待进一步的指令。
几秒钟的绝对死寂后。
“我操!!!”
“端盘子?!洗碗?!”
“哑巴母女?!陈头儿学手语?!”
“他妈的……老子不是在做梦吧?!”
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办公室轰然炸开!粗鲁的惊呼、难以置信的怪叫、混杂着拍大腿和揉眼睛的动作,瞬间淹没了之前的静谧。这群跺跺脚能让重庆震三震的大老爷们,此刻如同市井间听到惊天绯闻的妇人,彻底破了功。刘振东笑得前仰后合,直拍桌子;赵铁柱一口酒喷了出来,呛得直咳嗽;王志刚摇着头,喃喃自语“这不科学……这完全颠覆了行为学模型……”;王小虎更是夸张地用对讲机敲着自己的额头,仿佛想确认自己是不是在梦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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