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覆双京寒意浓,诏开科举热潮涌。
寒门骤见登天路,豪族惊闻易世风。
魏吴遗才窥汉祚,边陲俊杰望云龙。
一朝榜定乾坤转,尽入彀中共鼎钟。
肇元二年的第一场大雪,纷纷扬扬数日,将长安与建业两座都城染得皓然一色。朱门高户的琉璃瓦上积玉堆琼,里坊街巷的青石板路覆絮埋霜,渭水与秦淮皆凝滞无声,唯见冰棱垂挂,寒气砭骨。然天地虽寂,人心却炽。一股燥热暗流,自未央宫与建业台城涌出,沿驿道官路奔腾四散,穿透重重关山,漫入州郡县乡,最终在诏书抵达的那一刻,轰然点燃了整个大汉疆域,乃至魏、吴旧地的万千心绪。
——《鼎新革故策》卷五,千呼万唤始出来!
皇帝刘禅力排众议,丞相诸葛亮鼎力支撑,骠骑将军赵云、车骑将军魏延等勋旧附议,酝酿数月、震动天下的开科取士之诏,终以明发邸报、驿站快马、州郡布告等方式,昭告天下:
“朕闻三代之治,皆在得人;强汉之兴,必赖群才。今寰宇初定,百废待兴,非博选英贤,无以光昭大业。兹特开文武贡举之科,天下之士,无论华夷,不拘门第,凡有志于匡扶社稷、效力疆场者,皆可依例赴考。朕将亲览殿试,量才授职,共享太平!”
文科:由丞相诸葛亮总领长安试场,录尚书事费祎总领建业试场。试以经义、策论、算学、律法。
武科:由骠骑将军赵云总领长安试场,车骑将军魏延总领建业试场。试以弓马、兵法、阵略、技击。
各州郡依名额荐送优异者,亦可自荐投考。一经录取,即授官身,优给廪禄。
此诏一出,真如巨石投湖,激浪千重!尤其是“无论华夷,不拘门第”八字,堪称石破天惊,在士林、军伍、市井、乡野间,掀起了前所未有的震荡。
***
雪夜未央,温室殿内炉火融融,刘禅与诸葛亮对坐手谈,黑白子落枰无声,然二人心思,皆不在棋局。
“相父,此诏一下,恐谤议如潮。”刘禅拈着一枚温润白玉棋子,目光却投向窗外雪幕,“‘不拘门第’四字,不知要触动多少高门显宦的肝肠。”
诸葛亮羽扇轻摇,神色平静如深潭:“陛下,谤议必不可免。然天下初定,曹魏虽平,东吴虽附,然人心未全然归汉。更有鲜卑、羌氐、南蛮,皆需羁縻化导。若仍固守九品中正之旧制,选官只问门第,不论贤愚,则寒门英才无进身之阶,边地豪杰怀才不遇,魏吴遗士心存观望,久而久之,怨气郁结,非国家之福。”
他落下一子,继续道:“且观此次东征,军中如李铮、林风,工苑如蒲远,朝中如辛苗、李文,皆非高门出身,然皆能建功立业,可见英雄何必尽出世家?陛下欲成中兴大业,必要广开才路,聚天下英杰于彀中。此科举之制,虽仿隋唐而早设,实乃顺应时势,不得不为。”
刘禅点头:“相父所言,朕岂不知。只是……赵老将军、魏将军他们,对武科由他们主持,自是欣然。然文中之科,由相父与费祎总领,恐一些儒林老臣,暗讥丞相以权扶植亲信,把持文脉。”
诸葛亮淡然一笑:“臣之心,日月可鉴。长安、建业两处试场,命题、阅卷事宜由朕亲自过问,并命礼部与国子监共同负责,确保公正公平。臣与文伟(费祎字)只总揽其务,防其紊乱而已。且试题兼考经义、策论、算学、律法,非熟读死经者所能擅场,正可选拔通实务之才。至于谤议,臣一身当之。”
刘禅动容,执棋之手重重按在枰上:“好!有相父此言,朕无忧矣!此科既开,便如开闸泄洪,势不可挡。纵有顽石阻路,亦当被洪流冲刷而去!”
君臣相视,皆看到对方眼中坚定的光芒。这科举之策,非止为选才,更是要将选官之权从地方豪强、中央门阀手中,逐步收归中央,加强皇权,夯实中兴之基的一场深远布局。殿外风雪呼啸,殿内炉火噼啪,仿佛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变革奏响序曲。
***
诏书传至颍川荀氏宅邸时,家主荀崧(以其为魏晋名士荀彧之后代虚构)正与几位族老围炉赏雪、品评诗文。
仆从呈上抄录的诏文,荀崧览毕,原本红润的面色渐渐沉郁,将那纸笺传于众人。暖阁内鸦雀无声,只余炭火轻微爆响。
半晌,一位须发皆白的族老颤声道:“‘不拘门第’?这……这成何体统!岂非要将贩夫走卒、边夷野人,都与吾等清流子弟同列朝班?斯文扫地!斯文扫地啊!”
另一较为年轻的族人蹙眉道:“朝廷此举,恐是诸葛丞相之意。其素重实务,不喜清谈。如今开科考什么算学、律法,分明是要打压我等着重经学传承的世族。”
“岂止!”又一人接口,“以往州郡中正皆由我辈品题人物,荐举官员,权柄在手。如今朝廷直接开科取士,这中正之权,名存实亡矣!长此以往,吾辈子弟入仕之途,岂不被寒门挤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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