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如锈针,扎在咒怨古井的青石板上,溅起带着霉味的水花。千夏的符笔尖悬在井口三寸处,朱砂在笔锋凝结成珠,却迟迟落不下去 —— 就在三分钟前,佐藤指着井壁第三道裂缝高喊 “找到了” 时,她分明看见裂缝里涌出的黑雾中,藏着母亲阿依的半张脸。
“千夏小姐,快贴封印符啊!” 佐藤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手里举着的黄铜罗盘指针疯狂打转,盘面已被黑色纹路侵蚀了大半,“再等下去,井里的东西就要爬出来了!”
千夏喉间发紧,苗族血脉在皮肤下隐隐发烫。自从踏入这咒怨屋维度,“记忆篡改” 的诡异感就如影随形:先是在玄关看到母亲留的字条 “我自愿留下赎罪”,接着在回廊听见阿依的声音说 “是我引咒怨来的”,而此刻,黑雾中的母亲正对着她缓缓摇头,嘴唇翕动着似在说 “别信”。
“符纸快失效了!” 佐藤突然扑过来,抓住千夏持笔的手腕往井壁按去。就在符纸即将触碰到裂缝的瞬间,千夏余光瞥见佐藤的后颈 —— 那里不知何时爬满了黑色长发,发丝正顺着衣领往他皮肤里钻。
“小心!” 千夏猛地抽回手,符笔在空中划出一道红光,“你的脖子……”
佐藤像是被烫到般缩起脖子,慌乱地拢了拢衣领:“没、没事,可能是井边太潮了。” 他转身面向井口,肩膀微微颤抖,“千夏小姐是不是也看到幻觉了?这就是咒怨的把戏,它会变成我们最亲近的人,诱骗我们放弃封印。”
井水中突然泛起涟漪,不是雨丝落下的圆形水纹,而是无数根头发在水下搅动出的螺旋纹路 —— 和陈默那只紫檀木梳妆匣上的纹路一模一样。千夏的心脏猛地一缩,第一卷在镜中公寓见过的 “完美自我幻象” 瞬间闪过脑海,可这次的幻觉里,母亲的眼睛里没有恶意,只有绝望的哀求。
“你看!” 佐藤突然指向水面,“它要出来了!”
千夏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井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无数根湿漉漉的长发从井底升起,在水面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网中央浮现出一张苍白的脸,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嘴角那道诡异的裂痕 —— 是贞子怨灵的标志性模样。但在那瞬间,千夏清晰地看见,怨灵的眼睛里映出的,是佐藤扭曲的笑容。
“封印符!快用封印符!” 佐藤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命令的急切。千夏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符袋,指尖却触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件 —— 是母亲留给她的银质苗铃,此刻正发烫得惊人。
就在她犹豫的刹那,水面的发丝网突然暴起,如无数条毒蛇射向两人。千夏挥笔画出三道 “破煞符”,红光炸裂处,发丝纷纷断裂,却又在落地前重新聚拢。佐藤跌坐在地,罗盘 “哐当” 一声摔在石板上,盘面彻底被黑雾吞噬。
“它们怕符火!” 佐藤尖叫着指向千夏的符笔,“用焚怨符烧它们!”
千夏咬了咬牙,指尖沾起朱砂,正要画符,苗铃突然 “叮铃” 作响。清脆的铃声中,她脑海里炸开一段模糊的记忆:十岁那年,母亲在湘西老家的晒谷场教她画符,阿依握着她的手说 “符法是护人术,不是杀人术,画符前要先看清人心”,那时母亲的手腕上,戴着和佐藤此刻一模一样的黄铜手镯。
“你怎么会有这个手镯?” 千夏突然指向佐藤的手腕。
佐藤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下意识地捂住手镯:“这、这是我母亲的遗物……”
“撒谎!” 千夏的符笔直指他的眉心,“这手镯是我母亲亲手打造的,内侧刻着‘依’字,你敢摘下来看看吗?”
佐藤猛地站起身,后颈的长发已经蔓延到了脸颊,遮住了他的半只眼睛。“既然被你发现了……”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像是有两个人在同时说话,“那也没必要装了。”
随着话音落下,佐藤的身体开始诡异地扭曲,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无数根长发从他的七窍中涌出。千夏后退两步,符笔在掌心画出 “镇邪符”,却看见佐藤的脸正在发生变化 —— 先是变成了一个陌生的中年女人,接着又扭曲成母亲阿依的模样,最后定格在贞子怨灵的苍白面容上。
“记忆篡改的滋味怎么样?” 怨灵用佐藤的声音笑着说,“你是不是真的以为,你母亲是自愿留在咒怨屋的?”
井水剧烈翻涌,贞子的上半身从井中升起,长发如瀑布般垂落,遮住了井口周围的青石板。千夏的苗铃再次作响,这次的记忆清晰得可怕:十五岁那年,她放学回家,看见咒怨屋的黑雾包裹了自家的古董店,母亲把她推出后门,塞给她苗铃和符笔,大喊 “别回头,永远不要回来”,而黑雾中伸出的长发,正是此刻缠绕在佐藤身上的模样。
“是你杀了我母亲!” 千夏的符笔迸发出红光,“你把她的魂魄困在井里,还篡改我的记忆,让我以为是她自愿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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