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门被阴风撞得 “吱呀” 作响时,千夏的符笔正悬在第七道镇煞符的尾端。朱砂混合着指尖渗出的血珠,在泛黄的符纸上晕开诡异的殷红 —— 这已经是她半小时内画废的第三张符了。
“千夏小姐,封印快完成了吗?” 佐藤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少年穿着洗得发白的学生制服,裤脚还滴着井水,湿漉漉的刘海贴在额前,露出的眼睛在昏暗的神社里亮得反常。
千夏回头时,正撞见他盯着井沿的动作。那口被称为 “咒怨之源” 的古井就藏在神社偏院,青石板围砌的井台爬满墨绿湿苔,井绳腐烂成一缕缕黑絮,风一吹便像女人的头发缠上脚踝。三天前佐藤带着她找到这里时,井口还贴着半幅褪色的神社封印,但此刻那些符纸已碎成齑粉,散落在苔痕里。
“不对劲。” 千夏蹲下身,指尖抚过井台边缘的血符。那是她半小时前画的第一道符,本该泛着驱邪的金光,此刻却像被污水浸泡过,边缘发黑,符文扭曲成哭嚎的人脸。更诡异的是,符纸下方的苔衣下,竟渗出细密的血珠,正顺着石板的纹路往井口汇聚。
佐藤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千夏愕然抬头,看见少年的瞳孔里映出井口的倒影 —— 那里根本没有井水,只有一片翻滚的黑雾,无数根漆黑的长发正从雾里探出来,像毒蛇般缠上井绳。
“快画完它!” 佐藤的声音陡然尖锐,“我妈妈说过,只有补全封印才能平息咒怨!”
千夏的手腕被他攥得生疼,符笔险些脱手。这是佐藤第三次提起他的母亲了。自从踏入这咒怨屋维度,少年就反复强调 “妈妈是神社巫女,因守护古井被咒怨杀害”,可每当千夏追问细节,他的眼神就会变得空洞,像被抹去记忆的傀儡。更让她不安的是,自己脑海里也开始浮现陌生的片段:穿和服的女人握着她的手画符,说 “咒怨不是诅咒,是不愿离开的执念”,那张脸竟和记忆里母亲的模样渐渐重合。
“你的符纸有问题。” 千夏猛地抽回手,符笔在掌心划出一道血痕。疼痛让混乱的思绪清明了些,“这不是神社正统的封印符,是引魂咒的变体 —— 你到底是谁?”
佐藤的身体猛地一僵,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咧开,形成一个诡异的弧度。他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手,指向千夏的胸口。那里贴身藏着半块青铜镜残片,是第一卷在废弃病院获得的道具,此刻正发烫,镜面映出的千夏身后,竟站着个穿黑衣的女人,长发垂落遮住了脸。
青铜镜的灼痛让千夏踉跄后退,撞在身后的鸟居上。朱红色的立柱发出沉闷的呻吟,上面缠绕的注连绳突然断裂,细碎的白纸条像雪片般飘落,每一张都写着相同的血字:“留下来”。
“为什么要逃呢?” 佐藤的声音变了,不再是少年的清亮,而是混杂着女人的低语,“这里有你想要的一切啊。” 他缓缓走向千夏,每一步都踩在血珠汇聚的轨迹上,那些血珠竟像有生命般,顺着他的鞋底爬上裤脚,在制服上晕开暗黑色的花纹。
千夏的脑海里突然炸开一声脆响。记忆的碎片如潮水般涌来:十岁那年的雨天,母亲也是这样握着她的手画符,窗外的樱花被雨水打落,飘进敞开的木窗。“千夏要记住,符法是守护的力量,不是杀戮的工具。” 母亲的声音温柔,指尖带着淡淡的檀香。可下一秒,画面就扭曲了 —— 母亲的脸变成青灰色,眼眶淌出黑血,握着她的手也变得冰冷,“是你害死了我,是你把咒怨引来的!”
“不是的!” 千夏尖叫着挥开符笔,朱砂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在佐藤脚边的血痕上。滋滋的灼烧声中,少年发出痛苦的闷哼,瞳孔里的诡异光芒褪去几分,恢复了片刻清明。
“别信它……” 佐藤捂着胸口咳嗽,嘴角溢出黑血,“封印是假的,我妈妈的日记里写着…… 古井的咒怨是被人为唤醒的……”
千夏趁机摸出腰间的裂痕化妆镜 —— 第一卷获得的道具还剩两次使用机会。她按动镜柄,镜面瞬间亮起,映出的景象让她浑身发冷:井台周围的地面下,埋着数十具孩童的骸骨,每具骸骨的胸口都插着半截符纸,正是她刚才画的那种引魂咒。而佐藤的脚下,骸骨的手指正缓缓抬起,像是要抓住他的脚踝。
“日记在哪?” 千夏厉声追问,符笔在掌心转了个圈,笔尖对准井口的黑雾。她能感觉到苗族血脉在发烫,这是血脉对强烈怨念的预警。第一卷觉醒血脉时感知到的 “五大恐惧维度”,此刻在咒怨的刺激下愈发清晰,湘西的蛊虫、城堡的吸血鬼、金字塔的法老…… 那些维度的恐惧竟透过古井的裂缝渗了进来。
佐藤指向神社正殿的神龛。千夏刚要迈步,就听见身后传来布料撕裂的声响。回头的瞬间,她看见佐藤的后背裂开一道血口,无数根黑发正从伤口里钻出来,像藤蔓般缠绕住他的手臂。少年的眼睛再次变得空洞,嘴角扬起诡异的笑:“妈妈在井里等你呢,千夏小姐。”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