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图密室的砂岩地面仍在发烫,艾文跌坐在地时,掌心传来的灼痛竟比时间腐烂的酥麻更清晰。他盯着自己的右手 —— 食指第二节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淡粉色的血管像褪色的水彩,皮下脂肪化作半流质的膏状物,顺着指缝往下淌。
“还在看星图?” 卡里姆的声音从祭坛方向传来,带着一种机械齿轮卡壳的滞涩。艾文猛地抬头,只见这位自称守墓人的老者正背对着他调整星图石板的角度,夕阳透过密室顶端的菱形气窗,在他驼起的背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不对劲。艾文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指尖摸到口袋里冰凉的解码日记。就在十分钟前,当他按照卡里姆 “逆时针转动石板三次” 的指示操作后,星图中央的天狼星符号突然渗出黑紫色的混沌雾气 —— 那是与 1980 年罪业小镇汞矿密室中一模一样的污染气息。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自己左手手腕的皮肤竟开始逆向生长,原本因常年握笔形成的茧子正在消退,露出少年时才有的光滑肌理。
“时间腐烂的速度在加快。” 卡里姆缓缓转过身,艾文的瞳孔骤然收缩。老者的左眼不知何时变成了银白色,虹膜里没有一丝纹路,像被灌满了熔化的锡箔;他的右手食指以一种违背生理结构的角度弯曲着,指关节处的皮肤裂开细缝,露出里面泛着金属光泽的 “骨骼”。
“你根本不是守墓人。” 艾文挣扎着爬起来,将解码日记攥得发白。地下河葬中,哈桑引爆船锚前曾在他耳边留下遗言:“星图密室的守墓人早在三年前就死了,顶替者眼睛会发光。” 当时他以为是水鬼寄生导致的胡话,此刻却成了最锋利的警示。
卡里姆的银瞳微微闪烁,嘴角机械地向上扯出弧度:“学者的反应总是这么快。” 他抬起右手,原本正常的掌心突然裂开,无数细如发丝的银线从中涌出,像活物般缠上旁边的星图石板,“但已经晚了。你解读星图时注入的意识,已经成了残魂核心的养料。”
艾文猛地后退,后背撞上刻满楔形文字的石柱。他能感觉到脊柱传来的震动,仿佛密室本身正在呼吸。口袋里的声波驱鬼器突然发烫,屏幕上的电量提示只剩下最后一格 —— 这是胡夫墓室中安娜用生命换来的道具,如今只剩最后一次使用机会。
“为什么帮钟表匠?” 艾文的目光扫过祭坛周围的四尊石像,那些原本雕刻着法老像的面孔,不知何时都变成了扭曲的空白。时间腐烂的痛感已经蔓延到小臂,他能清晰地 “看见” 自己的肌肉纤维正在逆向分解,变成胎儿时期的未分化组织。
卡里姆的银线已经将星图石板完全包裹,石板上的星图符号开始疯狂闪烁,天狼星、猎户座、北斗七星的位置不断变换,形成一幅艾文从未见过的诡异星象。“帮?” 老者发出齿轮摩擦般的嗤笑,“守墓人从出生起就只有一个使命 —— 守护星图的秘密。只是我的‘守护’,是帮主人筛选出合格的‘养料’。”
艾文突然想起拉美西斯神庙中穆罕默德挡在星图射线前的背影,那位星图傀儡在消失前说的 “别信星图的谎言” 此刻在脑海中炸开。他迅速翻开解码日记,指尖划过记下的关键符号 —— 卡里姆让他忽略的 “猎户座腰带三星反向排列”,竟与 1943 年渔村祭祀壁画上的混沌召唤阵完全吻合。
“你让我转动石板的方向,是在激活混沌核心。” 艾文的声音因疼痛而发颤,但眼神却异常坚定,“时间腐烂不是星图的副作用,是核心吸收意识的征兆。”
卡里姆的银瞳突然亮起刺目的白光,银线猛地绷紧,将星图石板拽向祭坛中央:“既然发现了,就留在这里成为星图的一部分吧。钟表匠大人需要足够多的‘往昔之影’,才能缝合维度裂缝。”
话音未落,祭坛下方传来沉闷的震动,三具裹着亚麻布的木乃伊从沙地里爬了出来。它们的眼眶里没有眼球,只有跳动的银火,手臂上缠绕着与卡里姆相同的银线 —— 那是被时间傀儡操控的守墓人遗骸。艾文低头看了眼自己正在融化的小臂,突然想起千夏在边缘地带说过的话:“每个维度的恐怖,都是混沌对人类执念的模仿。”
声波驱鬼器的嗡鸣在密室中炸开时,艾文同时将解码日记砸向最近的木乃伊。高频声波让银线剧烈震颤,木乃伊的动作明显迟滞,而日记封面上用 “纯净的悲伤之泪” 浸泡过的皮革,在接触混沌雾气的瞬间泛起淡蓝色的光 —— 那是艾文从无声书库获得的宝物,能短暂净化低阶混沌污染。
“没用的。” 卡里姆的银线突然暴涨,像鞭子一样抽向艾文的脚踝。艾文踉跄着躲开,后背重重撞在石柱上,胸腔里传来腥甜的气息。他能感觉到时间腐烂已经蔓延到肩膀,左侧的耳垂正在变小,耳边开始出现奇怪的幻听 —— 那是无数人重叠的低语,有安娜用考古铲自刺时的喘息,有穆罕默德挡射线前的呐喊,还有哈桑引爆船锚时的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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