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非寻常的“走火入魔”后遗症,更像是在修炼一种本身存在严重先天缺陷、或者与修炼者自身根本体质产生剧烈冲突的功法,并且已经持续了相当长的时间,病根深种。
有点意思。叶秋那双清澈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如同顶尖科学家发现罕见病例般的探究光芒。这是一个活生生的、关于“能量属性冲突与体质适配性”的极端案例。
“你修炼的功法,属性极寒,偏向阴煞一路。”叶秋开口,声音稚嫩,却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不容置疑的笃定,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但你的体质,”他微微停顿,目光似乎穿透了韩立的皮囊,直视其生命本源,“似乎并非纯粹的‘玄阴之体’,甚至……隐隐偏向阳燥,只是被那寒功强行压制,扭曲了表象。”
韩立浑身剧震,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击中!他猛地抬起头,苍白的脸上瞬间涌上一抹因极度激动而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哆嗦着,不敢置信地死死盯着叶秋,声音尖锐得几乎破音:“你……你怎么知道?!你……你真的能看出来?!”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的希望,语无伦次地急促说道:“我……我修炼的乃是家传《玄冥寒冰诀》,乃是黄阶上品功法!可自三年前初次引气入体后,便觉经脉时常如针扎刀刺,体内时而如坠冰窟,寒彻骨髓,时而又如烈火焚身,五内俱焚!修为停滞不前,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家中请了多少丹师,用了多少灵药,都……都说是功法反噬,却无人能解!无人能解啊!”说到最后,他声音哽咽,眼圈泛红,那强忍的泪水终于还是滚落下来,划过苍白的面颊。
王道长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手中的干粮都忘了咀嚼。他完全没看出这少年修炼的是何种功法,更别提什么体质冲突了!叶秋却仅仅只是看了几眼,甚至连脉都没号,便如同亲见般道出了连许多丹师都未必能看透的根源?这……这已经不是眼力好的问题了!这简直是……扁鹊重生,华佗再世?!不,比那更甚!
叶秋没有理会王道长的震惊,也没有在意韩立的失态,继续用那种平静无波的语调问道,每一个问题都如同手术刀般精准:
“每逢子时阴气最盛,或午时阳气初衰之际,是否寒意更盛,如万针穿心,四肢百骸冰冷僵直,仿佛血液都要冻结?”
韩立拼命点头,眼泪流得更凶。
“而每逢卯时阳气初升,或酉时阴气渐起之交,是否又觉心烦意乱,口干舌燥,胸中如有一团无名火燃烧,灼热难当?”
韩立再次重重点头,声音带着哭腔:“是!是!就是这样!生不如死!真的是生不如死!”他看向叶秋的眼神,已经充满了近乎虔诚的敬畏与溺水之人抓到浮木般的希冀。
叶秋微微颔首,心中已然明了。这《玄冥寒冰诀》品阶不低,但显然对修炼者的体质要求极为苛刻,必须是最为纯粹的极阴之体,方能驾驭那精纯霸道的玄冥寒气。而眼前这韩立,体质并非极阴,甚至潜藏着不易察觉的阳燥根骨。强行修炼此等寒功,非但无法转化寒力,反而导致阴寒灵力如跗骨之蛆,郁结体内,不断侵蚀经脉,更可悲的是,这外来的极致阴寒,如同催化剂,竟引动了他自身潜藏的那点阳燥之气,使其失控暴走,形成了冰火交侵、阴阳逆乱的死局。长此以往,莫说修行,恐怕寿元都将大损,最终油尽灯枯。
“你的病,”叶秋缓缓说道,声音依旧平静,却字字如锤,敲在韩立的心上,“根源在于功法与你的根本体质相冲,水火不容。并非寻常药石可医。”
韩立如遭五雷轰顶,呆立当场,脸色瞬间灰败如土,仿佛被抽走了最后一丝生气。家传的、被视为崛起希望的功法……竟是导致他三年痛苦、家族倾颓的罪魁祸首?这个残酷的真相,几乎将他击垮。
王道长在一旁,看着叶秋那副仿佛医道圣手般沉稳剖析病因的模样,再看看那少年如闻死刑判决般绝望的眼神,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世界观再次被颠覆得七零八落。这小祖宗……难道真的连这等深奥的医道丹理、体质辨识都无师自通?!他感觉自己这个“引路人”,不仅是个多余的摆设,简直像个在真龙面前炫耀鳞片的泥鳅!
茶寮内,其他几位旅人也早已被这边的动静吸引,纷纷投来惊异的目光,低声议论着。
残阳的余晖透过破旧的窗棂,照在韩立惨白绝望的脸上,也照在叶秋平静无波的眼眸中。一边是坠入深渊的无助,一边是洞悉根源的淡然。
叶秋看着韩立那副万念俱灰的模样,并未出言安慰,只是继续平静地说道:“若要活命,唯有……废功。”
这两个字,如同最后的丧钟,在韩立耳边轰然鸣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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