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沉重的雨点如同密集的冰雹,疯狂砸落在刘天尧遍布泥浆血污的脸上、身上。断臂创口亿万线虫苏醒般的疯狂啃噬,混合着左臂被剔骨刀洞穿的撕裂剧痛,如同无数把烧红的钢锯在同时切割他的神经。每一次急促的、带着血腥味的喘息都牵扯着全身撕裂的伤口。
视线被雨水和血水模糊。远处,金笼子那巨大的石屋燃烧着地狱般的烈焰,浓烟如同妖魔的触手在暴雨中狂舞、扭曲!阿豹抱着罗顿肥胖的尸体栽倒在烈火废墟中的场景,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烫在他的视网膜上!那最后的空洞眼神,罗顿喉咙里挤出的模糊字眼——“钥……匙……在……血……”——混合着烈焰焚烧皮肉的噼啪声,在脑海深处疯狂回荡!
钥匙?在血?!
谁是钥匙?!谁的血?!
“呃……”刘天尧喉咙里发出一声无意识的、痛楚的呻吟,身体因巨大的悲痛和无力而阵阵抽搐。他试图移动唯一能动的左臂,想去触摸近在咫尺的那只刚从斗笠人身上扯下的深色腰包,那是他用最后力气抛向黑衣人、此刻落在他身侧泥水里的唯一所得。可左臂被刺穿的肌肉像是已经坏死,只带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和更沉重的麻木。
就在这时!
一点极其微弱、却异常刺眼的红芒,毫无征兆地在他眼前下方,被雨水浸泡的泥地里爆闪了一下!
红光?
刘天尧被剧痛折磨得近乎涣散的意识猛地一凝!肿胀失焦的左眼艰难地向下转动焦距。
光……来自那个被他丢弃在泥水里的深色腰包!
暴雨冲刷下,腰包表层的厚重泥浆被不断冲开,露出了更多的皮质表面——一种深褐色、纹理粗粝、边缘磨损极其严重的厚牛皮。在腰包的搭扣附近,一个隐蔽的、仅指甲盖大小的夹层被雨水泡开了缝合线,一道极其细微的缝隙显露出来!
红光!
正是从那道不起眼的缝隙深处,隐隐透射出来!闪烁着一种冰冷、诡异、如同某种微型指示灯的微光!
罗顿的金库账本?!账本怎么会发光?!
嗡!
一股混杂着焦躁与强烈不安的寒意瞬间攫住了刘天尧的心脏!他忘记了左臂的剧痛,用还能屈伸的手指指节,如同垂死的蠕虫,艰难地在湿滑泥泞的地面上撑动着身体,将头颈前伸,视线死死地钉向那道透出红光的缝隙!
缝隙很窄,里面似乎嵌着某种硬质的东西。红光在闪烁!有规律地明灭着!
借着暴雨冲击溅起的浑浊水花短暂进入缝隙的刹那!
刘天尧捕捉到了缝隙深处的景象——
那里面!根本不是纸张!
而是一层极其轻薄、类似玻璃纤维质地的、半透明的深褐色薄膜!紧紧贴合在腰包厚重的内衬里!薄膜下方似乎包裹着什么!
红光正是从薄膜下发出!
更关键的是——薄膜表面上蚀刻着极其细小、扭曲断续的暗红色线路和微型元件!线路的布局结构……像极了某种极其原始的、集成电路板的纹路!此刻,红芒就在其中一个节点上急促闪烁!
技术!这不是普通的黑帮账本!这薄如蝉翼的“膜”本身,就是一个精密的……装置?!
一种强烈到窒息的荒诞感和更深的冰冷恐惧如同毒藤蔓缠绕上来!
“唔!”
一声被刻意压抑的、极其轻微短促的脚步声,突兀地从刘天尧左前方不远处传来!声音混在暴雨声里,几乎难以察觉!
刘天尧心脏猛地一跳!瞳孔骤然收缩!
不是冲着他来的!
脚步声停在了那个撑着巨大黑伞、站在巨大锈铁片泥坑边缘、刚刚摄走了船锚的黑衣人身后!
非常近!
灰暗的、被伞面隔离开雨水的光线下。
一个穿着黑色夜行衣的纤细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黑衣人伞下笼罩的安全范围边缘。
动作快如闪电,无声无息。
雨水顺着那人紧贴在身的衣物勾勒出玲珑但充满爆发力的线条。
戴着一个极其精巧、如同半张京剧脸谱般覆盖上半边脸的黑色面罩。
露出的下半张脸苍白、精致,嘴角紧抿,线条锐利如同冰锋。
是千夏!
她什么时候从混乱燃烧的金笼子里出来的?!
千夏对刘天尧的存在视若无睹。她看也没看地上濒死的男人,那双冰冷如同宝石的眼眸只飞快地扫了一眼黑衣人握在戴着黑手套的右手中、那枚刻着“Ψγ”的暗红船锚。
她的左手极其迅捷地抬起!
手中赫然拿着一件东西!
不是武器,而是一个看起来油腻肮脏、边缘似乎被烧焦过的、类似某种粗糙的动物皮革缝制、巴掌大小的小口袋!袋子鼓鼓囊囊,散发着极其浓烈的血腥气!似乎是刚从火焰焚烧的现场取出的,袋口边缘还凝结着暗红发黑的、像是半凝固血块的东西!
她将那个血淋淋的皮革小袋直接递向黑衣人!动作简洁、无声,带着一种完成任务般的效率。
黑衣人没有动,也没有接。巨大的黑伞如同永恒的屏障,将他笼罩在绝对的阴影和死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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