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魔渊的刹那,谢无妄怀中的林夏突然轻咳一声,睫毛颤了颤,像风中摇曳的蝶翼。他连忙停下脚步,借着夕阳的余晖细看,她苍白的脸颊泛起一丝胭脂般的血色,混沌珠在衣襟下发出温润的光泽,如同藏在衣间的月光。“水……” 林夏的声音细若蚊蚋,干裂的嘴唇微微张合,唇角还沾着干涸的血痂。谢无妄立刻解下水囊,小心翼翼地将水递到她唇边,看着她小口吞咽的模样,喉结滚动间,悬了一路的心终于落回实处,掌心的冷汗却将水囊的皮质都浸得发皱。
炎煌族长拄着断裂的熔岩战斧,瓮声瓮气地说道:“此地不宜久留,魔族追兵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追来。” 他肩头的伤口还在渗着岩浆般的血液,每走一步都留下滚烫的脚印,在草地上烫出焦黑的小洞,青烟袅袅升起。紫晶族长指挥着毒蛛族成员在四周布下警戒网,蛛丝在林间结成透明的屏障,丝线中泛着银光,一旦有活物靠近便会发出银铃般的震颤声,在寂静的暮色中格外清晰。
赤血帮主从暗河支流探出头来,甩了甩头上的水珠,水珠落在地面溅起细小的水花:“下游三里有处废弃的驿站,虽破败却能遮风挡雨。我已派人清理过,没有魔族气息。” 他身后的血鳗帮成员扛着从魔渊带出的物资,其中半袋玄铁碎屑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 那是混沌祭坛的残骸,边缘还残留着暗红色的符文印记,也是揭露慕容轩罪行的关键证据。
队伍行至驿站时,夜幕已像墨汁般泼满天空,连最后一丝霞光也被吞噬。驿站的木门早已腐朽,推开门时发出刺耳的 “嘎吱” 声,惊起檐下一群蝙蝠,蝙蝠扑棱着翅膀消失在夜色中。屋内蛛网密布,墙角结着厚厚的灰尘,积灰的厚度足以看出这里已荒废多年,唯有石桌上还留着半盏没燃尽的油灯,灯芯早已炭化。谢无妄将林夏安置在唯一还算完好的木榻上,圣族灵力顺着指尖缓缓注入她的经脉,如涓涓细流滋养干涸的土地。混沌珠与他的灵力相触时,突然迸出一道五色光带,在墙上投射出慕容轩与暗渊使者密谈的画面,光影摇曳间,连两人说话时的细微表情都清晰可见。
“这是……” 赤血帮主凑近细看,鼻尖几乎要贴上墙面。画面里慕容轩正将凌霄宗的布防图交给一个身披黑袍的身影,布防图上用朱砂标注的防御弱点清晰可辨。黑袍下露出的手腕上,赫然有着与魔渊守护者相同的骨刺,在烛光下泛着青黑色的光泽。紫晶族长的八只眼睛同时眯起,蛛腿在地面叩出急促的声响:“暗渊使者竟能自由出入凌霄宗,看来宗门内部早有内应。” 它吐出一缕蛛丝,如扫帚般将石桌上的灰尘扫净,露出下面刻着的 “天元二十三年” 字样 —— 那是圣族覆灭的年份,刻痕深邃,仿佛是用利器反复雕琢而成。
谢无妄突然想起怀中的记忆水晶,连忙取出来放在桌上。水晶在灵力催动下亮起幽光,光晕中,百年前圣族长老临死前的画面缓缓浮现:白发老者胸口插着半截凌霄宗制式的长剑,剑穗上的凌霄花徽记沾满鲜血,染红了圣族图腾。他颤抖着将水晶藏进石缝,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声音气若游丝:“记住暗渊图腾的第十七处纹路…… 那是破阵的关键……” 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水晶表面裂开一道细纹,如同老者临终前的泪痕。
“第十七处纹路?” 林夏不知何时醒了,挣扎着坐起身,背后的伤口牵扯得她倒吸一口冷气。混沌珠悬浮在她掌心,投射出放大的图腾图案,纹路如虬龙般缠绕。众人围拢过来,数到第十七处时齐齐吸气 —— 那处扭曲的纹路竟与凌霄宗山门牌坊上的云纹有着惊人的相似,只是多了三道代表魔气的弯钩,像是毒蛇吐出的信子。
“难怪慕容轩能在凌霄宗隐藏这么久。” 谢无妄握紧拳头,指节泛白如玉石,“他先祖留下的后手,早就渗透进了宗门根基。” 窗外突然传来毒蛛族的示警声,银铃般的震颤声急促而密集,像是被狂风撕扯的铜铃。炎煌族长猛地踹开后窗,木窗棂应声碎裂,只见三十余名魔族骑兵正举着魔焰长枪冲来,马蹄踏碎了驿站外的石板路,枪尖的火焰将夜空染成诡异的橘红色,连天上的星子都被映得黯淡。
“你们带着证据先走!” 炎煌族长将战斧重重顿在地上,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周身腾起三丈高的火焰,如同一尊浴火的战神,“我与赤血断后!” 火岩巨人们纷纷挡在门前,岩石皮肤在火光中泛着金属光泽,拳头紧握时发出 “咔咔” 的声响。赤血帮主吹了声尖锐的呼哨,哨声刺破夜空,地下暗河突然涌起巨浪,数条血鳗顺着水流游到驿站周围,张开布满利齿的嘴等待命令,猩红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
谢无妄知道此刻不是推辞的时候,他背起林夏,紫晶族长指挥着毒蛛族成员在前方开路。蛛丝缠住树枝形成悬空的索道,丝线在夜风中微微摇晃。他踩着摇晃的蛛丝穿行在林间,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沟壑,身后传来战斧劈碎骨骼的脆响与魔族凄厉的惨叫,声浪在山谷中层层回荡。林夏伏在他背上,混沌珠的光芒在他颈间流淌,如同一道温暖的围巾,将追来的魔箭一一弹开,箭羽落地时还在微微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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