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束班刻碑记》
场景一:未央宫西侧刻石坊
时间:西汉元狩三年,暮春
人物:
- 老石匠(班伯,宫束班掌事,六十余岁,左手食指缺半节)
- 大徒弟(石敢,三十岁,膀大腰圆)
- 二徒弟(石砚,二十岁,眼尖手细)
- 三徒弟(石墨,十五岁,总爱偷瞄来往宫人)
【开场】
刻石坊里凿子敲石头的脆响此起彼伏,像串没系紧的铜铃。老石匠班伯眯眼瞅着刚起好的碑坯,指腹蹭过表面细密的凿痕,突然“呸”地吐出嘴里叼着的草茎。
“石敢!你昨儿个是不是又偷喝了东市的米酒?”班伯把手里的木尺往碑上一拍,“这‘凤’字的尾巴歪得跟宫里公公的腰似的,想让司马相如先生来看笑话?”
石敢手里的凿子“当啷”掉在地上,挠着后脑勺嘿嘿笑:“师父,那米酒甜得很,就抿了两口……”话没说完,就被石砚手里飞过来的抹布砸中脸。
“大师兄就知道偷懒!”石砚蹲在碑座旁打磨边角,辫子上还沾着石粉,“昨儿个太史令来瞧进度,说这碑要立在甘泉宫前,全长安的文人都要来瞧呢!”
石墨正踮脚往坊外瞅,冷不丁被班伯一烟杆敲在背上。“小崽子又看啥?”班伯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几个宫女提着食盒从巷口走过,裙角扫过石板路,带起一串香风。
“师父,我看天阴了没,怕下雨坏了碑坯。”石墨梗着脖子辩解,耳朵尖却红得像抹了朱砂。石敢在一旁笑得直捶碑,结果手被石棱硌得嗷嗷叫,逗得石砚直捂嘴。
班伯没好气地踹了石敢一脚,转身从竹筐里抽出一卷锦帛,展开时哗啦啦响。“都给我正经点!”他指着帛上司马相如亲书的《上林赋》,“陛下说了,这碑要刻得比泰山石还周正,聚天地间的文气,保我大汉文风昌盛——谁再胡闹,就去扫三个月茅厕!”
三个徒弟立马收了笑,石敢捡起凿子在手里转了个圈,石砚把抹布往腰里一塞,石墨赶紧蹲回碑旁,手里的小刻刀捏得紧紧的。刻石坊里又只剩下凿子敲石头的脆响,只是这回的节奏,比刚才齐整了不少。
场景二:碑刻过半,月夜刻石坊
时间:半月后,深夜
【场景】
月光从坊顶的天窗漏下来,在碑面上淌成一汪银水。石敢光着膀子,古铜色的脊梁上汗珠滚得像串珠子,每凿一下都哼哧哼哧地喘气。石砚正用细錾子抠“驰骛乎其间”的“骛”字,睫毛上落满石屑,看着倒像沾了层霜。
石墨打着哈欠往砚台里倒清水,突然“呀”地叫了一声。“师父,您看这‘虹霓’的‘霓’字,司马先生写的是‘雨’字头,可我昨儿个在书肆瞧的抄本是‘雨’字底带个‘儿’!”
班伯正就着月光核对碑文,闻言凑过去一看,眉头立马拧成个疙瘩。石敢也凑过来,脑袋差点撞到石墨的后脑勺:“会不会是抄本写错了?”
“胡说!”石砚抢过石墨手里的刻刀,“书肆那几个酸儒,上次把‘驰骋’写成‘驰聘’,被国子监的博士骂得狗血淋头呢!”
正吵着,坊门被“吱呀”推开,一个穿藏青锦袍的中年男子走进来,手里还提着个酒壶。“班师傅深夜还在赶工?”男子声音洪亮,惊得石墨手里的刻刀差点掉了。
“司马先生?”班伯赶紧拱手行礼,三个徒弟也慌慌张张地站起来,石敢忘了自己光着膀子,急得手忙脚乱想找衣服,结果差点踩到石砚的辫子。
司马相如哈哈大笑,把手里的酒壶往石桌上一放:“我猜你们准在为碑文较劲,特意送壶好酒来。”他走到碑前,手指点着石墨说的那个字,“这‘霓’字我原是写的‘雨’字头,后来琢磨着,‘霓’是雌虹,带个‘儿’字更显柔婉,便改了——倒是你们看得仔细。”
石墨脸一红,挠着头嘿嘿笑:“先生的字好看,多看几眼就记下了。”
司马相如被逗乐了,拿起石砚的刻刀在废石上划了个“霓”字:“你们这宫束班,刻石时比史官校书还较真,难怪前儿个东方朔来瞧了,说这碑上的字比他的胡子还精神。”
石敢突然一拍大腿:“先生,前儿个我刻‘猛兽食颛民’的‘颛’字,总觉得那竖钩像头翘尾巴的狼,结果刻完一看,真像!”他说着就去拿凿子要比划,被班伯一把拉住。
“别在先生面前献丑!”班伯瞪了他一眼,转头对司马相如作揖,“让先生见笑了,这群小子就这点出息。”
司马相如却摆着手笑:“我倒觉得好!字里藏着精气神,才叫真功夫。”他仰头灌了口酒,酒液顺着嘴角流到下巴,“等碑成了,我邀上枚乘、邹阳他们来贺,让他们瞧瞧,咱大汉的匠人,比文人还懂文章里的气脉!”
石墨突然指着碑上的“风”字:“先生您看,这字的撇捺像不像风吹动的旗?刻的时候总觉得手跟着晃呢!”
司马相如凑近一看,突然抚掌大笑:“像!太像了!这哪是刻字,是把《上林赋》里的风都锁进石头里了——好个宫束班,真能聚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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