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莲惊魂未定,心神仿佛还停留在那掌风扑面的刹那。她连翻两个滚身,狼狈纵跃,堪堪跳出一丈开外。方才那生死一瞬让她全身血液翻腾,如今落地之时,只觉手脚酸软,胸口气息急促,心脏跳得如擂鼓,几乎要冲破胸膛。背脊早已被冷汗湿透,厚重的冬衣紧紧贴在肌肤上,寒风一吹,彻骨刺凉。
她心头骤然一紧,知道不好,连忙收起长鞭,想要纵身跃回岳飞、欧阳林、秦岳和秦梓苏四人的身侧,以求阵势重合。然而才一提劲,双腿便猛然一软,犹如灌了铅般不听使唤。踉跄了几步,身子一晃,竟一屁股跌坐在地,气息紊乱,四肢酸麻,紧跟着感觉小腿疼痛难忍,再也站不起来了。
她望着前方那张狰狞狞笑的面孔,心底骤然一凉,眼神中第一次浮现出无力的恐惧。方才那一掌虽未正中要害,却掀起的碎石如同乱箭齐飞,狠命砸在她的小腿上。高莲咬牙挽起裤脚,只见小腿赫然浮起一大片青紫,皮肉高肿,血脉鼓胀,稍一挪动便疼得钻心刺骨,不知骨头是否已裂断。
她一声闷哼,身子摇晃,终究无力再起,只得缓缓挣扎着靠向墙壁,背脊紧贴冰冷砖石,大口喘息。冷汗顺着鬓角淌落,滴在衣襟上,凉意直透心肺。她的指尖仍死死攥着鞭柄,却再也提不起力气挥动。
望着场中四人拼命与王有财周旋,她心中既焦急又无奈。有心再战杀贼,奈何浑身酸痛如坠深渊,力气已尽。她只能咬破嘴唇,默默在心中祈求老天爷,愿几位同伴能安然无恙,不要因自己这道破口而葬身于此。
王有财耳朵微微一动,却不曾回头。他对自己方才那一掌极有信心,心知纵然未能一击毙命,也足以叫那少女暂时失去再战之力。此刻听得一旁传来细微声响,心下冷笑一声:果然不出所料,那持鞭的小妮子已然倒地不起。
这等资质平平的女子,原本便不足为惧,如今更成了废子一枚,不足挂怀。真正令他心生忌惮的,仍是面前四人。岳飞、秦岳、欧阳林、秦梓苏——无一不是年轻一辈的翘楚,方才一阵急功,环环呼应,若非自己拼力以“混元如意劲”震退,险些就要困死其中。
想到这里,他眼中闪过一抹阴鸷之色,掌心微微合拢,体内气机鼓荡,却再不敢轻视。纵然是横练金刚之身,他也清楚方才那一击已然透支不少真力。此刻若稍有轻敌,若真被这群后生晚辈寻到破绽,翻倒在阴沟里,那才是千古笑柄。
王有财脸上挂着一抹阴冷的嘲讽,双掌自然垂落,看似随意,步伐却沉稳如山。他不急不缓地朝四人走去,每一步踏出,隐隐传来“噼啪”脆响,仿佛炒豆一般,那是他四肢百骸关节齐声震动,内劲鼓荡至极的征兆。
员外裳随之猎猎鼓荡,无风自舞。他衣袖轻轻一拂,竟激起呼啸狂风,如雷鸣炸响,在空旷之中回荡不绝。那股声势,仿佛天威迫临,令人心胆俱裂。
岳飞、秦岳、欧阳林、秦梓苏四人对视一眼,均觉胸口发闷,气息难顺。只觉眼前之人,不再是血肉之躯,而似山岭中横冲直撞的猛虎,江涧深处翻腾而出的恶蛟。气势如怒潮骤涌,扑面而至,压得人骨骼生疼。
几人心头皆是一凛,仿佛身陷惊涛骇浪,难以匹敌。纵有万千勇气,此刻也只能咬紧牙关,硬生生将心神凝住,不敢退却。可随着王有财一步步逼近,他们的脚步也不由自主地向后挪移,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气机不断被压迫,似随时都会被那股磅礴如山的气势彻底吞没。
王有财心中暗喜:果然,他这番竭力催动内息、造作出气喘如牛的假象,已将四个年轻人吓得半信半疑。只是他自知,这番声势不过是外强中干。刚才被围攻之时,他的真气已消耗甚巨;更要紧的,村口那阵喧嚣厮杀声如今已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却是一阵兵卒追逐呼喊的杂音。想来种师道麾下的亲兵已将戊己土堂的府兵彻底击溃,围剿之势正向此处压来,若不速速脱身,便要被军众包围。
他胸中一紧,却也庆幸自己赌对了人心:这四位虽是俊杰,却多是后生,阅历尚浅,见气势便惊,未敢贸然硬拼。他并不想与之缠斗至死。若想真正斩杀这些年轻的好手,怎么也要白余招开外,而他现在既无此力,又恐援军围至,唯有拼命争取逃生之机。
于是他更是故作从容,步步前移,面色不动声色,心中却早已暗暗选定退路。双掌缓缓合于胸前,顺势摆出一记劈空掌的起手式,一边缓步逼近,一边将目光凝在四人的站位之间,仿佛正要细细寻找破绽,伺机迎头痛击。实际上,他心底另有打算,这一切不过是虚张声势,实则借此掩护身形,好在混乱之中寻找机会,强行突围逃出生天。
王有财又缓缓逼近三步,只觉浑身精气神已然鼓荡到顶点,丹田之内犹如烈火沸腾。他猛然一声暴喝,声震屋宇,双掌蓦地齐推,劲风呼啸,朝着秦梓苏劈空击出。这一掌掌势森厉,劲力凝而不散,风雷滚滚,似有万钧巨力撕裂长空,直扑她的面门而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