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传来一片凄厉的惨叫,托尼扭头望去,心脏几乎停止跳动,十几个落在后面的战士被黑压压的掠食者淹没了。那些怪物发出兴奋的嘶嘶声,利爪撕开锁子甲的声音像是铁器相刮。一个年轻士兵的胸膛被猛地剖开,还在跳动的心脏被掏出来时,他的嘴巴仍在一张一合;另一个人的肠子被扯出数米远,在泥地上拖出一道暗红的痕迹。
“守住阵型!”托尼声嘶力竭地呼喊,但声音很快被淹没在恐慌的浪潮中。
掠食者展现出令人胆寒的智慧。它们不再盲目冲锋,而是分成小队,有的正面牵制,有的从屋顶跃下偷袭。城门处传来沉重的撞击声——这些怪物竟然懂得操作门闩!伴随着吱呀作响的轰鸣,顿巴特堡的最后一层防御被彻底瓦解,更多普通变异黑影如潮水般涌进城内。
“去北门!”托尼挥剑劈开一只扑来的掠食者,黏稠的黑血喷溅在他的面甲上。
北门的景象比地狱更可怕。成千上万的难民挤在狭窄的出口前,像被困在瓶口的虫蚁。一个怀抱婴儿的妇女被人流推倒,转眼间就被无数双脚踩过;老人伸长手臂求救,却在拥挤中慢慢窒息。哭喊声、哀求声、咒骂声混合成绝望的交响。
三道黑影从人群头顶跃过,利爪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列阵!”佛雷德怒吼着举起长矛,但他的命令来得太迟了。掠食者落入人群,如同石子投入水面,激起血色的涟漪。人们疯狂地推挤,撞散了骑士们苦苦维持的防线。
佛雷德刚将长矛捅进一只掠食者的咽喉,矛尖从它后颈穿出。他还未来得及抽回武器,另一只怪物悄无声息地从他背后贴近。一只覆盖着鳞片的利爪穿透锁子甲,从他胸前突了出来。佛雷德低头看着滴血的爪尖,嘴角涌出汩汩的血沫,缓缓跪倒在地。
“佛雷德!”马琳发出痛苦的呼喊,却被恐慌的人群撞得一个趔趄。就在他失去平衡的瞬间,一只掠食者扑了上来。马琳在倒地时奋力将短剑刺入怪物的腹部,而怪物的獠牙也同时咬穿了他的喉咙。人与怪物扭打在一起,最终同时停止了动作,鲜血在他们身下汇成一滩。
老马丁一把抓住托尼的臂甲:“大人,必须撤退了!”
又有两名骑士被拖入人群,他们的惨叫很快被撕扯声取代。托尼的剑舞得像旋风,却不得不时时收力,每一剑都可能误伤挤过来的平民。就在他劈开第三只掠食者的头颅时,一个蜷缩在尸体堆中的怪物突然暴起!
老马丁几乎同时跃出。两道身影在空中猛烈相撞,发出骨头断裂的闷响。老马丁落地时单膝跪地,长矛却稳稳指向天空。果然,另一只掠食者从屋顶扑下,自己撞上了矛尖,被贯穿的躯体还在疯狂扭动。
当老马丁甩开尸体,转身却看见托尼被两只掠食者缠住。尽管托尼最终用匕首结果了它们,但他的大腿被撕开深可见骨的伤口,左臂的锁甲完全碎裂,鲜血从十几道伤口中不断渗出。
“走!”老马丁半拖半扛着托尼往城门移动,每走一步都在地上留下血脚印。
托尼虚弱地推着他:“放下我,你自己走!”
冲出城门外,他们遇见一个骑马的城防觉醒者。老马丁几乎是用最后的力气将托尼托上马背,用皮带将他固定在鞍后。“带他走。”老马丁的声音已经沙哑。
当马匹开始奔驰,老马丁终于低头看向自己的腰部,那里插着半截断裂的爪尖,内脏的碎片混合着血液不断从指缝间涌出。他靠着城墙缓缓滑坐在地,望着远方马匹扬起的尘土,嘴角浮现一丝微笑,最终闭上了眼睛。月光照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那些血珠像极了夜露。
第二日的下午,棚内弥漫着草药与血腥混杂的气味,托尼的眼皮颤动数次,才勉强睁开。映入眼帘的是张布满刀疤的脸——军医霍克正用沾湿的麻布擦拭他额头的冷汗。
“老马丁...”托尼干裂的嘴唇渗出鲜血,声音嘶哑得像是生锈的铰链。
“他们在哪熬汤?”
角落里正在分拣草药的少年手一抖,药筐应声翻倒。霍克按住托尼想要撑起的肩膀。
“他死了!”
托尼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见棚布缝隙间漏进的天光,看见自己缠满亚麻布的胸膛和大腿,剧烈起伏,最后看见有液体砸在枯草铺就的床榻上,洇开深色印记。
“我们逃出来多少?”他哑声问。
“两千七百人,算上刚咽气的两个婴儿。”帘幕掀开,一位战士挟带着山间雾气走进来。腰间的银饰布满划痕。“护卫只剩一百八十七人,其中三十个还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伤兵。”
托尼艰难侧头,透过摇晃的帘幕看见连绵的山峦。逃难者们蜷缩在岩壁下,像被暴雨打落的枯叶。有个贵族少女仍固执地抱着断了弦的鲁特琴,琴身镶嵌的珍珠母贝在昏暗中泛着微弱的光。
“东边...”
“柯温城的路已经断了,风临城的钟声再不会为我们敲响。”觉醒战士解下佩剑重重放在木箱上,剑鞘沾着的泥浆溅到托尼脸上,“西境联军在德尔加城流干了血,扎哈木人的战马已经占据了那里,正在喷泉里饮水,他们阻断了我们东去风临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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