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过多的告别言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汪小闲站在茅屋前,负手而立,目送四人身影消失在谷口迷蒙的雾气之中。
“保重。”林诗音轻声呢喃,双手合十。
离开秘谷,四人并未直接西行,而是绕道北行,避开官道,专走荒僻小径。赵无影果然经验老到,他选择的路线虽崎岖难行,却巧妙地避开了几处可能有官兵盘查的关卡和城镇。
一路上,他们昼伏夜出,尽量不与外人接触。饿了啃干粮,渴了饮山泉。龙啸云伤势未愈,长途跋涉颇为辛苦,但他咬牙硬撑,从不叫苦。谢颜的易容术高超,偶尔遇到零星的樵夫或牧人,也能从容应对。李寻欢则利用一切空隙,继续揣摩那三式刀诀的意境,尤其是在夜深人静时,面对孤月,感受那“冥刀”的死寂与“曦刀”的希望如何在极端环境中转化。
赵无影不时会离开队伍片刻,回来时总能带回一些关于前方路况或零星传闻的消息。他的情报网络显然并未因狐影门重创而完全瘫痪,在底层依然有着惊人的渗透力。
数日后,他们终于踏入了漠北地界。景色陡然一变,苍翠的山林被无垠的戈壁和起伏的沙丘所取代。风沙变大,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干燥的气息。天地变得辽阔而荒凉,人也显得格外渺小。
根据赵无影的情报,那座可疑的“黑石寺”,位于一片被称为“风蚀谷”的荒芜之地边缘,那里是几条古老商道的交汇点,也是马贼和走私贩子时常出没的区域。
越是接近目标,气氛越是紧张。沿途开始出现一些形迹可疑的商队,护卫个个眼神彪悍,带着浓重的煞气。偶尔还能看到一些身着异域服饰、眼神阴鸷的独行客,显然都是刀头舔血的亡命之徒。
这一日黄昏,四人沿着一条干涸的河床艰难前行,远处已能隐约看到风蚀谷那如同被巨斧劈开般的嶙峋山影。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兵刃交击的喊杀声!
赵无影立刻示意众人隐蔽到河床旁的巨石之后。只见不远处,一支约有十余人的小商队,正被二十多名蒙面马贼围攻!商队的护卫拼死抵抗,但人数劣势明显,已是岌岌可危,货物散落一地,地上已躺倒了几具尸体。
“是‘沙狼帮’的人,”赵无影压低声音,脸色凝重,“这一带最凶悍的马贼,据说背后有金刚门的影子。”
龙啸云见状,怒目圆睁,握紧了剑柄:“岂能见死不救!”
李寻欢目光扫过战场,眼神微凝。他看到那些马贼的刀法路数,狠辣刁钻,隐隐带着西域武功的痕迹,与中原流派迥异。而且,他们围攻的方式,看似杂乱,实则暗含合击之势,训练有素,绝非寻常乌合之众。
“救,但不能暴露身份。”李寻欢沉声道,“龙兄,谢姑娘,你们从侧翼扰敌,制造混乱。赵香主,留意是否有金刚门的高手潜伏。我伺机出手。”
龙啸云和谢颜点头,身形如电,悄无声息地借着地形掩映,向战场侧翼迂回而去。
李寻欢则扣住了一柄飞刀,目光锁定了马贼中那个看似头目、刀法最为凶悍的彪形大汉。他并未运转那新悟的三式,而是将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潜伏的猎豹。
就在龙啸云一声怒吼,从侧翼杀出,剑光如虹般劈向一名马贼,吸引了大片注意力,谢颜的绣针也无声无息地放倒了两人时——
李寻欢动了!
指尖寒芒一闪!
飞刀并非射向那马贼头目,而是划出一道极其刁钻的弧线,射向头目正要劈向一名商队老者的刀锋!
“锵!”
一声脆响!
马贼头目只觉手腕巨震,钢刀竟被一股诡异的力量带偏,擦着老者的头皮掠过!他骇然转头,却只见一道青影如鬼魅般掠过战场,所过之处,围攻商队的马贼如同被无形利刃切割,纷纷惨叫着倒地,或手腕中刀,或膝弯被创,瞬间失去了战斗力!
不过呼吸之间,战局逆转!
那马贼头目又惊又怒,厉声喝道:“何方高人?报上名来!”
李寻欢却已回到原地,仿佛从未动过,只有袖口微微拂动。他冷冷地看着那头目,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滚。”
那头目感受到一股冰冷的杀意笼罩全身,竟不敢再多言,咬牙打了个呼哨,带着残兵败将,狼狈不堪地策马狂奔而去,连地上的同伴和散落的财物都顾不上了。
商队众人死里逃生,惊魂未定,纷纷向李寻欢等人道谢。那获救的老者更是感激涕零,自称是来自中原的皮货商人。
李寻欢只是淡淡点头,示意赵无影上前交涉,打探消息。
经此一役,四人虽未暴露真实身份,但“有一伙武功高强的中原商旅路过”的消息,恐怕很快就会在这片区域传开。这无疑增加了他们暴露的风险,但也或许,能引来他们真正想要寻找的目标——金刚门的人。
风蚀谷的黑影,在前方若隐若现。真正的暗查与较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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