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炎炎,烧身余烟。
张潇一立于白玉京云台,目送地上缓缓移动宛如长龙的送葬队伍,送行的百姓络绎不绝,直至日上三杆,人群才渐渐散去。
最终将七位英魂安葬于城外规划的一片墓园之中。
眼看队伍消失在视野尽头,她指尖摩挲着腕上的珠串,面露沉思。
未语花的能力远超预期,不仅传递遗言慰藉了生者,还让她实验了猜想,却也带来了新的困惑。
最后的祝福,其能力不仅是给亡灵祈愿加持祝福,还有个隐藏的能力,那就是感知灵魂去向。
殉职的七人中,有五人是她的深信徒,其灵魂在逝后便回归系统,增添不少灵性值。
另外两名却是什么都信的泛信徒,根据系统规则,只有深信徒才能回归她的怀抱。
她好奇灵魂不被收走,会去往哪里?回归阴曹地府了吗?
但未语花的祝福之力发动时,竟无法锁定目标,找不到人,仿佛两人魂飞魄散已查无此人。
“真是一个奇怪的世界。”她低声自语,目光投向辽远的天空。
天上一半阴沉,一半晴,澜霆冰蛟还在努力的驱赶云层。
她眼神微眯,这个时空的秘密,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多。
暂时压下心头的疑虑,她转身回到万象殿,工部新呈送的政务简报吸引了她的注意。
简报中提到,对于那诡异的灰色土壤,研究似乎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
王家村,蒋里正家的堂屋内。
石凤缧与同行的吏员们说得口干舌燥,端起微凉的粗茶灌了几大口,才稍稍缓解了喉咙的干渴。
她们已经尽可能用通俗易懂的语言解释了道场的土地分配新政。但显然,这不同以往的政策带来的冲击力对蒋里正和几位村老来说,不亚于一场地震。
蒋里正和几位老者愣愣地坐在原地,花白的眉毛拧成了疙瘩,半晌都缓不过神来。
前些日子人口普查时,要求登记的户主必须是女子,只有丧偶或和离才能是男人。
他们虽觉新奇,但想着家里终究还是男人掌事,女人不过顶个名头,便也勉强接受了。
可如今这分地,女人竟然也能分得和男人一样多的田亩。这意义可就完全不同了!
一位村老忍不住开口:“石…石同道,这地怎么能给女人也分,还分一样多?女人终归是要嫁出去的,成了别人家的人,这…这地不就等于白白带去了夫家?
“岂不是肥水流了外人田?这…这如何使得!”
石凤缧放下茶碗,解释道:“王老,并非如此。道场实行的口分田是与户籍制度相结合的, 并非女子单方面嫁入夫家。”
她顿了顿,看着众人更加迷惑的表情,继续耐心道。
“也就是说,男女双方要结婚必须从各自原有的家庭户籍中独立出来,组成新的一户。”
“届时,双方原来家庭因各减少一口人,道场会按规定收回相应份额的土地。而新成立的小家庭,在登记户籍时,道场会为他们重新分配新的田地。”
“以此来实现土地分配的动态平衡与公平,避免土地随着婚嫁而过度集中于某些家族或个人手中。”
此言一出,堂屋内顿时炸开了锅!
“这…这…这成何体统!”另一位村老气得胡子直抖,“父母在不分家!这…这是要鼓励子孙不孝,悖逆人伦啊!祖宗家法还要不要了?”
“这样一来,岂不是根本无法拿捏新妇了?聘礼、嫁妆还有什么意义?”
“家里儿子多的岂不是吃亏?女儿反而成了香饽饽?”
“完了完了,这以后谁还肯多生儿子?!”
对于习惯了宗法制度、依靠土地和人口维系家族权力与利益的乡绅村老而言,这套规则简直是颠覆性的!
它直接动摇了宗族伦常的根基,意味着父母再也无法通过掌控土地和户籍来绝对控制子女,尤其是女儿的价值被重新定义。
那些指望多子多孙来扩张家族土地的人,美梦瞬间破碎。
蒋里正也彻底愣住了。
他原先盘算着,道场再怎么革新,终究是要依靠他们这些乡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来管理地方,利益上总该有所勾连。
万万没想到,道场的剑锋如此犀利,不仅不与他们为伍,反而直刺宗族制度的命门!
这与他设想的完全不同,可怎么跟蒋老爷交代啊。
侧房内,蒋仁峥将堂屋的争执听得一清二楚。他来得悄无声息,村里眼线传来消息,道场来人了,他便快马加鞭赶来,来时刚好听到这石破天惊的细则。
他捋了捋胡须,皱眉思索。
这种“计口分田、新户新地”的制度,闻所未闻,其目的昭然若揭,就是要打破千百年来盘根错节的宗族势力,甚至它扶持另一个弱势群体前来借力打力,从女子入手作为突破口,将每一个个体直接纳入道场的掌控之下,重塑基层的权力格局。
联想到之前听闻的道场种种作为,蒋仁峥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这道场,行事狠辣果决,远超他的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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