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林尘幼小的心灵。李郎中那句“听天由命”像魔咒一样在他耳边回荡。油灯的光晕在墙壁上晃动,将父亲苍白如纸、气息奄奄的面容映照得忽明忽暗,每一次艰难而痛苦的呼吸都像重锤敲打在林尘的心上。
他试过了所有能想到的办法。按照李郎中的嘱咐,他小心翼翼地煎好草药,用木勺一点一点撬开父亲紧咬的牙关,将苦涩的药汁喂进去。可大部分药汁都顺着嘴角流了出来,染湿了枕褥。他用温水不断擦拭父亲滚烫的额头和冰冷的手脚,希望能驱散那令人心悸的寒意与高热,但效果微乎其微。那狰狞的伤口依旧散发着腐臭,黑紫色的范围似乎在缓慢扩大。
无能为力。这种深入骨髓的无力感,比山涧的寒风更刺骨,比饥饿更折磨人。他只能紧紧握着父亲那只布满老茧、此刻却软弱无力的大手,仿佛这样就能拉住父亲正在滑向深渊的生命。
“爹……你醒醒……看看尘儿……”他哽咽着,声音沙哑,眼泪早已流干,只剩下干涩的疼痛。“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一个人……”
他将脸埋在父亲粗糙的手掌边,身体因恐惧和悲伤而微微颤抖。胸前的蕴灵玉紧贴着皮肤,那持续传来的温润暖意,此刻在他感觉来,更像是一种无情的讽刺。这块玉能暖和他的身体,却温暖不了父亲逐渐冰冷的生命;它能带来舒适,却驱不散这浓得化不开的死寂。
为什么?为什么这块看似不凡的玉石,在真正的生死关头却毫无用处?难道它真的只是一块比较奇特的暖石吗?
极度的悲痛和不甘,混合着对超凡力量的渴望,在他心中剧烈翻腾。他无意识地将挂在脖子上的蕴灵玉扯了下来,紧紧攥在手心,仿佛要将它捏碎,从中榨取出拯救父亲的力量。指甲因用力而泛白,玉石坚硬的棱角硌得他生疼,但他浑然不觉。
就在他所有的希望即将被黑暗彻底吞噬的那一刻,异变陡生!
被他紧紧攥在手心、沾满了泪水、汗水和一丝从父亲手上沾染的血迹的蕴灵玉,突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紧接着,一股远比平日清晰、温暖数倍的气流,猛地从玉石内部涌出,顺着他的指尖、手臂的经脉,如同决堤的春水,奔涌而入!
这股气流温暖而柔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生机,所过之处,因疲惫和悲伤而酸软的肌肉似乎都得到了抚慰。林尘惊呆了,下意识地想松开手,却发现那玉石仿佛粘在了他掌心一般,那股暖流依旧源源不断地涌入他体内。
更令他震惊的事情发生了。这股涌入他体内的暖流,似乎与他血脉相连,又仿佛受他强烈的救父意念引导,竟自行分出一缕,顺着他们父子相握的手,缓缓渡入了林山体内!
林尘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父亲。起初,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渐渐地,他感觉到父亲原本冰冷僵硬的手,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暖意。然后,他听到父亲那如同破风箱般艰难刺耳的呼吸声,似乎……平缓了一丝?
不是错觉!
林山胸口那狰狞伤口处,原本不断渗出的黑红色血水,速度明显减缓了。伤口周围那令人心悸的黑紫色,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遏制,不再扩散。甚至,借着昏暗的灯光,林尘似乎看到那外翻的、化脓的皮肉边缘,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肉粉色!
“有……有用!”林尘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绝望的冰层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希望击碎。他不敢大声呼喊,生怕惊扰了这奇迹般的过程,只是更加用力地攥紧了蕴灵玉,将全部的精神都集中在“救爹”这个念头上,引导着,或者说,被动地接受着那暖流通过自己的身体,注入父亲的生命源泉。
那温和的气息持续不断地流淌着,像是最细腻的春雨,滋润着干涸的土地。林山灰败的脸色,似乎也褪去了一丝死气,虽然依旧苍白,却不再那么骇人。他的眉头微微动了一下,喉咙里的嗬嗬声减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较为平稳的、沉睡般的呼吸。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油灯的火苗不知何时变得稳定而明亮。当东方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晨光透过窗纸照射进来时,那股从蕴灵玉中涌出的暖流终于渐渐减弱,直至停止。玉石恢复了往常的温润,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
林尘浑身虚脱,汗水浸透了单薄的衣衫,但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他一夜未眠,却感觉不到丝毫疲惫,只有劫后余生的狂喜和难以置信。
他小心翼翼地探了探父亲的鼻息。呼吸平稳而绵长,虽然依旧微弱,但不再是那种令人心揪的游离状态。他轻轻揭开父亲胸口被血污浸透的麻布,惊喜地发现,那几道恐怖的爪痕虽然依旧狰狞,但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化脓的迹象明显减轻,边缘结起了一层薄薄的黑痂!
“爹……爹有救了!”林尘喃喃自语,声音颤抖,眼泪再次涌出,但这次是喜悦的泪水。他扑到床边,将脸埋在父亲逐渐回暖的胸膛上,感受着那有力的心跳,仿佛听到了世间最美妙的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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