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无咎站在她面前，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
她的呼吸很轻，像是随时会断掉，可嘴角却挂着笑，艳丽得刺眼。
寒无咎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在确认只有她一人后，他缓缓抬起手，匕首插入地面，然后结印，地面骤然亮起猩红的纹路。
决死结界。
血色的屏障拔地而起，将两人笼罩其中，外界的一切声音都被隔绝，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和雨滴砸在结界上的闷响。
除非一人死亡，否则结界永不破除。
姚浅凝看着四周升起的红光，忽然笑了。
“连退路都不留啊……”
她撑着树干，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胸前的伤口因动作撕裂，血滴落在地，可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寒无咎的匕首指向她。
看啊……这就是她真心喜欢的人……
现在他的刀……正对着她的喉咙……
“阿咎……”
她突然咳嗽起来，血沫溅在他染血的衣襟上。
“你伤了琯琯……我该恨你……”
“但我更恨……无法恨你的自己。”
她想起初遇时他在雪地里的模样，想起他默默吃饼的样子，想起他说“你会怕”时的神情，想起他亲吻她的瞬间。
心脏突然疼得比伤口更厉害。
明明……是第一个让她觉得这世界还不错的人……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寒无咎的手在抖。
她的话像刀子一样剜进他的心脏，疼得他几乎握不住匕首。
她说她恨自己。
恨自己无法恨他。
这种陌生的痛苦让他窒息，像是胸腔被撕开，灌进了滚烫的岩浆。
不该是这样的。
他明明应该干脆利落地杀了她。
可为什么……他下不了手？
寒无咎猛地收回染毒的匕首，从腰间抽出另一把，没有淬毒，却依旧锋利。
既然杀不了她……
那就让她痛。
让她恨他。
这样……他才能继续做那个冷血的杀手。
匕首划破雨幕，第一刀落在她的手臂上。
血珠飞溅，姚浅凝的眉头皱了一下，却没出声。
第二刀，大腿。
第三刀，肩膀。
第四刀，脚踝。
每一刀都精准地避开要害，只留下细长的血痕。
寒无咎的呼吸越来越重，手指攥紧刀柄，骨节泛白。
为什么她不喊疼？
为什么她不求饶？
姚浅凝站在原地，任由鲜血顺着伤口流淌，染红了脚下的雨水。
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可眼神却始终没变。
倔强、固执，甚至带着一丝……悲伤。
“够了吗？”
她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寒无咎的匕首僵在半空。
不够。
远远不够。
可他的手却再也挥不下去。
“连你也这样对我。”
她笑了，嘴神却冷得刺骨。
“我们的感情……”
她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嘲弄。
“竟比不上玉无暇那该死的命令？”
寒无咎的刀猛地一颤，像是被这句话刺中了最痛的地方。
他的唇抿成一条线，眼底翻涌着压抑到极致的情绪，愤怒、挣扎、痛苦，最终化作一片死寂。
————
远处的夜空骤然亮起一片刺目的红光，如同血雾笼罩，将半边天际染成猩红。
柳无痕猛地抬头，瞳孔骤缩。
寒无咎的结界。
姚浅凝……
她在那儿！
他的身体先于意识动了，内力在经脉中疯狂奔涌，几乎要冲破皮肉。
他纵身跃起，踏着屋檐飞掠而去，风雨在耳边呼啸，却盖不住他胸腔里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她不能有事，她绝对不能有事……
可当他赶到时，结界已经彻底闭合，像一道无形的墙，将他隔绝在外。
他听不到他们在讲什么，只看到姚浅凝勉强站起，胸口剧烈起伏，嘴角还带着未干的血迹。
柳无痕疯狂地捶打结界，指节血肉模糊，却撼动不了分毫。
不……不应该是这样……
他看见寒无咎的匕首轻轻划过姚浅凝的身体，留下无数道血痕。
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平静地看着对方，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刻。
她在干什么？
为什么不反抗？
可下一秒，他的思绪戛然而止。
寒无咎的匕首，刺穿了她的胸口。
————
察觉到血色屏障时，萧景珂迅速赶赴现场。
那是寒无咎设下的结界。
而姚浅凝在里面。
“不……不……不！！！”
萧景珂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
他像头失控的野兽般冲向屏障，骨节分明的双手狠狠砸在结界上。
指节与屏障相撞的闷响混着雨声，指缝间立刻渗出血丝。
"姚浅凝！"
第一拳，指骨碎裂的声音被雨声淹没。
第二拳，鲜血顺着结界纹路蜿蜒流下。
第三拳，他听见自己喉间溢出的呜咽，像被撕碎心肺的幼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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