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靠在软榻上,眼眶红肿,手里攥着康熙早年赏的玉如意,醒来就没说过几句话,只是盯着窗外乾清宫的方向,眼神空洞得吓人。
弘春坐在榻边的小凳上,小脸上满是不安。额娘在哭,玛嬷也在哭,连平日里爱笑的竹息姑姑,眼睛都是红的。时不时抬头看德妃,想劝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乖乖坐着,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布老虎的耳朵。
“皇上驾到 ——”,声音穿透厚重的宫墙,显得格外刺耳。
德妃握着玉如意的手狠狠一颤,如意柄上的纹路硌得掌心生疼。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像是没听见那声 “皇上”。
胤禛脚步沉稳地走进殿内,环顾四周,目光扫过桌椅、案上未动的汤药,最后落在软榻边的弘春身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你额娘呢?”
弘春被胤禛的目光看得有些害怕,小声开口,“额娘去小厨房煎药了。”
胤禛 “嗯” 了一声,目光转向软榻上的德妃,缓步走过去,在榻边站定。看着德妃苍白的侧脸,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儿子来看望额娘,身子可好些了?太医说额娘急火攻心,需得好好静养,后宫琐事儿臣已经让乌拉那拉氏处置。”
德妃缓缓抬起头,眼神里只有冰冷的失望。
“本宫可当不起这声‘额娘’。你如今是大清的皇帝,踩着你皇阿玛的信任、踩着你兄弟的性命矫诏得来的皇位,本宫哪敢认你这个儿子?”
“矫诏?” 胤禛的脸色不变,只是眼底的寒意更甚,“额娘这话可有证据?皇阿玛弥留之际,隆科多和御前诸人皆是见证,口谕传位于朕,满朝文武皆已认可。额娘若是不信,可去问隆科多,问张廷玉。”
“隆科多是你的人,而满朝大臣是怕年羹尧手里的刀!你皇阿玛明明说过,要传位给老十四,年羹尧比老十四早一步回京,你敢说你没在搞鬼?”
她越说越激动,胸口剧烈起伏,眼泪又一次滚落:“你从小就心思重,你争到了皇位,却丢了良心!你皇阿玛待你不薄,老十四待你是亲兄弟,你怎么能这么狠?本宫告诉你,你就算坐了这龙椅,也得不到人心!本宫更不会做这个皇太后!”
胤禛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不辩解,也不生气,仿佛德妃骂的是别人。直到德妃说完,气喘吁吁地靠在软榻上,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静:“额娘愿意怎么想,儿子管不了。但大清的江山需要人守,儿子继承大统,是为了守护祖宗基业。”
目光落在玉如意上,又扫过一旁不敢说话的弘春,语气里终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额娘您好生歇息。”
说完,他不再看德妃,转身径直往殿外走,没有一丝留恋。
胤禛走出永和宫,抬头看了一眼铅灰色的天空,雪落在他的披风上,很快融化成水。德妃的话扎在他心里,可他没得选。
康熙殡天第三日清晨,鹅毛大雪裹着寒风,簌簌作响。胤禵脸上满是风霜,接到康熙密旨后,日夜兼程从西北赶回,却没想到,离京城还有二十里,竟被禁军拦了下来。
“十四爷留步!” 隆科多骑在马上,“奉新君旨意,京城戒严,任何人不得私自带兵入城。十四爷还请就地扎营,交出兵符,随卑职单独进宫面圣,否则,休怪下官以‘私调兵权、谋逆犯上’论处!”
胤禵勒住马缰,马烦躁地刨着蹄子,喷着白气。胤禵眯起眼,目光扫过隆科多身后的禁军,显然是早有准备。
“谋逆?” 胤禵冷笑一声,“本王是皇阿玛谕旨亲封的大将军王,奉旨回京,何来‘私调兵权’之说?隆科多,你不过是个奴才,也敢拦本王的路?”
隆科多脸色一变,却依旧强撑着:“十四爷,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皇上已承继大统,是大清的新君,下官只听皇上的旨意。十四爷若是执意带兵入城,就是抗旨不遵,下官只能得罪了!” 说着,他抬手就要下令,禁军将士立刻握紧了手中的刀,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胤禵眼底的怒火骤然燃起,从西北赶回,一路都在担心康熙的安危,如今却被拦在京郊,还被冠上“谋逆”的罪名,这其中的猫腻,他岂会不知?
定是胤禛和隆科多串通好!
“好一个‘只听皇上的旨意’!” 胤禵猛地翻身下马,腰间的长剑“唰”地出鞘,寒光在雪地里闪得人睁不开眼。
胤禵的声音冷得像冰,“本王念你是皇阿玛旧臣,不想伤你,但。。。!”话音未落,胤禵已至隆科多身前,剑已出鞘。
隆科多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终于咬着牙道:“十四爷……卑职……”
胤禵冷哼一声,用剑抵住隆科多的脖子:“给本王记住了,你就是我爱新觉罗家的奴才!想要兵符让你的新君来找本王要!”
随后胤禵下令就地驻军,自己一个人骑马进了宫。
乾清宫正殿内,胤禛正坐在上首的龙椅上,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站在殿下,脸色都不好看,见胤禵押着隆科多走进来,三人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胤?更是往前凑了两步,显然是盼着胤禵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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