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的阳光,透过惠民超市的玻璃门,在地板上投下长条形的光斑。货架间人来人往,促销广播里循环着“洗衣液买二送一”的吆喝,混杂着孩子的哭闹和收银台的扫码声,一派市井烟火气。
陈凡推着半满的购物车,停在日用品区。他今天来超市,一半是给工作室的兼职员工买些瓶装水和纸巾,另一半是给自己添点洗漱用品——之前那支牙膏快挤不出来了,洗发水也见了底。指尖扫过货架上的商品,他没犹豫,直接拿起最右边的打折款:十二块八的牙膏,十九块九的洗发水,都是超市里最平价的牌子。
对他来说,现在虽靠签到摆脱了打零工的日子,工作室也开始有进账,但没必要在这些小事上浪费钱。生存刚稳下来,他的心思还在琢磨怎么把“凡星中介工作室”的业务铺开,毕竟系统奖励虽好,却不能保证永远都有“客户资源包”这种精准福利,自己手里得攥住实打实的业务能力。
“麻烦让让。”
身后传来一声略显尖锐的男声,带着刻意拔高的调子,像是怕别人听不见。陈凡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没回头,继续把选好的日用品放进购物车。
“哟,这不是陈凡吗?”
熟悉又刺耳的声音,让陈凡的动作顿了半秒。他缓缓转过身,视线落在说话人身上——一身不合身的深灰色西装,领带歪歪扭扭地挂在脖子上,头发抹了厚厚的发胶,苍蝇落上去都得打滑。脸上带着几分油腻的得意,正是他在孤儿院时的同学,李磊。
李磊身边还站着个穿连衣裙的女生,妆容精致,手里拎着满是奢侈品logo的购物袋,正用挑剔的目光扫过陈凡的购物车,嘴角撇了撇,那眼神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
陈凡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下,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他和李磊在孤儿院时就不对付,李磊比他大两岁,总爱欺负年纪小的孩子,抢他的馒头,撕他的作业本,还总跟其他孩子说“陈凡是没人要的野种”。后来孤儿院解散,两人断了联系,没想到会在这儿遇上。
“真是你啊!”李磊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玩意儿,两步凑到陈凡身边,故意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重得让陈凡的肩膀往下沉了沉。“我还以为看错了呢,毕竟你现在这打扮,跟当年在孤儿院捡垃圾似的,没怎么变啊。”
周围有路过的顾客停下脚步,好奇地往这边看。李磊更得意了,声音又提高了几分:“怎么着?毕业这么久,还在靠打零工过活呢?看你这购物车,全是打折货,连瓶像样的洗发水都买不起?”
他伸手指了指陈凡购物车里的洗发水,语气里的嘲讽快溢出来:“十九块九?我女朋友的护发素都比这贵十倍!陈凡,不是我说你,做人得争点气,别总跟个窝囊废似的,一辈子待在底层。”
那女生也跟着笑,挽住李磊的胳膊,娇滴滴地说:“老公,你别这么说人家嘛,万一人家自尊心受不了,哭了怎么办?”话里的揶揄,比李磊的直接嘲讽更让人不舒服。
陈凡的指尖微微蜷起,指节泛白。他不是没脾气,只是这么多年的独处,让他习惯了把情绪压在心底——跟这种人争执,只会浪费时间,还落得个“没素质”的名声。他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着李磊:“说完了?”
“怎么?还不服气?”李磊被他这冷淡的态度噎了一下,随即更恼火了。他以为陈凡会像小时候那样,被他一骂就缩着脖子不敢说话,没想到现在居然还敢用这种眼神看他。“陈凡,你装什么装?不就是个没爹没妈的孤儿吗?要不是孤儿院收留你,你早饿死街头了!现在还敢跟我摆脸子?”
“我是什么人,跟你没关系。”陈凡的声音没起伏,听不出情绪,“我还有东西要选,失陪。”
说完,他转身就要推购物车走。李磊却不依不饶,伸手拦住了他的车,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急什么?好不容易见一面,不得好好聊聊?对了,我现在在一家贸易公司做代理,月薪两万多,过阵子就要升职当部门主管了。”
他故意晃了晃手腕上的廉价手表,又指了指身边的女友:“这是我女朋友,家里开超市的,条件比你好多了。不像你,孤家寡人一个,连个帮衬的人都没有。”
那女生也跟着补刀:“就是啊,陈先生,我家虽然开的是小超市,但每个月流水也有几十万。你要是实在混不下去,跟我男朋友说一声,让他给你在仓库找个搬货的活,一个月三千块,够你吃饭了。”
这话里的施舍意味,像针一样扎人。周围的议论声更明显了,有人对着陈凡指指点点,还有人小声说“这小伙子看着挺老实,怎么被这么说”。
陈凡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这一次,他的目光里没了之前的平静,多了几分冷意。他看着李磊,一字一句地说:“我不需要。”
“不需要?”李磊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相机,镜头直接对准陈凡的脸,“行,你牛逼!我这就拍个视频,发朋友圈,让咱们孤儿院的老熟人都看看,当年的小窝囊废,现在还这么硬气!让大家评评理,到底是谁不自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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