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字楼12层的“凡星中介工作室”里,打印机吞吐纸张的沙沙声此起彼伏。几个员工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偶尔抬头看向靠窗的独立办公室时,眼神里都带着几分敬畏——那是陈凡的位置。
玻璃隔断后的陈凡,正低头翻着一叠房源资料。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冷白的侧脸投下明暗交错的线条,他指尖夹着一支笔,偶尔在纸页上划个圈,动作利落,没多余表情。桌上的手机震了一下,是银行发来的到账提醒,昨天那笔租房佣金到了,五万二。他扫了眼屏幕,指尖没停,继续在“城东产业园厂房出租”的资料上标注重点。
“陈总,前台说……有个叫李磊的人找您,说是您的‘老同学’。”助理小王站在办公室门口,声音放得很轻。他刚入职一周,还摸不透这位年轻老板的脾气,只知道陈总话少,做事狠,而且最烦有人耽误他看资料的时间。
陈凡翻页的动作顿了半秒。
李磊。
这个名字像根细刺,扎在记忆里不算深,但足够让人想起几天前超市里的场景——男人穿着熨帖的西装,搂着妆容精致的女友,用那种居高临下的眼神扫过他手里的临期牛奶,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周围人都听见:“孤儿院出来的就是不一样,连吃的都捡别人剩下的。”
还有后来刷到的朋友圈,李磊拍了他的背影,配文是“穷鬼还敢逛进口超市,怕不是来蹭空调的”。
陈凡抬眼,目光透过玻璃看向工作室门口。
一个身影正局促地站在前台旁边,和几天前判若两人。没了西装,穿的是洗得发白的T恤,领口还卷着边,牛仔裤膝盖处磨出了毛边,运动鞋上沾着泥点。他头发乱糟糟的,眼窝凹陷,下巴上冒出了青黑的胡茬,双手在身前绞着,跟周围穿着职业装的员工格格不入。
是李磊。
陈凡放下笔,指尖在桌沿轻轻敲了敲,声音没起伏:“让他进来。”
小王应了声,转身去叫人。没过几秒,李磊就跟着走了进来。他刚迈过办公室门槛,脚步顿了顿,眼神扫过桌上的笔记本电脑、真皮座椅,还有墙上挂着的“房源信息公示板”——上面贴满了红色的“已成交”标签,跟他印象里那个只有一张工位的“小破工作室”完全不一样。
嫉妒和恐慌像藤蔓一样缠上来,李磊喉结滚了滚,突然“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陈凡!不,陈总!我错了!求你放过我吧!”
他膝盖砸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工作室里的员工都被惊动了,纷纷抬头看过来,眼神里满是惊讶。小王也愣在原地,没料到这人会突然下跪。
陈凡坐在椅子上没动,甚至没皱一下眉。他只是微微垂眼,看着跪在地上的李磊,语气平淡得像在问“今天吃什么”:“有事?”
“我错了!我不该在超市跟你乱说话,不该发朋友圈嘲讽你!我更不该……不该跟你作对!”李磊双手撑着地板,头埋得低低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公司的供应商合同没了,老板把我开了,我找了好几天工作都没找到……我知道是你做的,陈总,求你高抬贵手,把合同还给我吧!我家里还有老母亲要养,没工作我活不下去了!”
他越说越激动,肩膀不停发抖,眼泪混着鼻涕滴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周围的员工都看呆了,有人悄悄拿出手机,又赶紧揣回去——没人敢在陈总面前搞这些小动作。
陈凡的目光落在李磊颤抖的肩膀上,没什么情绪。他记得李磊在孤儿院时就爱欺负人,抢其他小孩的饭,偷保育员的零钱,那时候他就不爱跟这人打交道。现在看来,这么多年过去,李磊除了学会装腔作势,骨子里还是没变——欺软怕硬,只会用眼泪博同情。
“合同的事,是你公司主动跟我签的。”陈凡开口,声音不大,却盖过了李磊的哭声,“我给的价格比你低10%,质量跟你一样,换你是老板,你选谁?”
李磊一噎,哭声顿了顿,又赶紧磕头:“是是是!是我没本事!可我真的需要那份工作啊陈总!求你跟我公司说说,把合同让给我,我以后再也不敢跟你作对了!我给你当牛做马都行!”
额头磕在地板上,发出“咚咚”的响。没几下,李磊的额头就红了一片。
陈凡终于从椅子上站起来。他走到李磊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黑色的皮鞋就在李磊眼前几厘米的地方。阳光落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刚好罩住地上的李磊。
“当牛做马?”陈凡的声音冷了点,“我这里不需要只会哭的牛马。”
李磊抬起头,眼睛通红,脸上还挂着泪:“那你要我怎么样?只要能让我活下去,我什么都愿意做!”
陈凡没回答,转身走到办公桌前,拿起桌上的一个白色信封,扔在李磊面前。
信封落在地板上,滑开一道缝,露出里面一张浅蓝色的机票。
“这里面是单程机票,目的地青川县。”陈凡的声音没起伏,“明天上午十点的飞机,你现在就去收拾东西,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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