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字楼中层的“凡星中介工作室”里，空调风带着几分凉意，吹得文件边角微微翻动。陈凡坐在靠窗的工位后，指尖在键盘上敲得飞快，屏幕上是刚整理好的租客需求表——从城中村搬来这里不过半个月，工作室已经从他一个人，变成了五个人的小团队，只是氛围始终跟着他的性子走，安静得只剩下键盘声和偶尔的纸张摩擦声。
“咚咚。”
敲门声打破寂静时，陈凡没抬头，只是指尖顿了顿，声音平淡：“进。”
门被推开的瞬间，一股若有似无的汗味飘了进来，和工作室里的冷空调格格不入。负责前台的兼职大学生林晓往后缩了缩，小声提醒：“陈总，他……没预约，说一定要见您。”
陈凡这才抬眼。
门口站着的是李磊。
半个月前在超市里，这人还穿着熨得笔挺的西装，搂着女友的腰，用沾了油渍的手指着他手里的临期牛奶，笑得满脸嘲讽：“陈凡，你这辈子也就配吃这些快过期的东西了，孤儿院出来的就是没本事。”
可现在的李磊，西装皱得像揉过的废纸，领口沾着污渍，头发乱糟糟的，眼眶泛着红，看见陈凡的瞬间，膝盖一软，“咚”的一声就跪在了地板上。
“陈总！陈凡！我错了！求你放过我吧！”
声音又急又哑，带着哭腔，在安静的工作室里炸开。几个正在低头做事的员工都停了手，偷偷抬眼往这边看，眼神里满是惊讶——他们只知道老板话少、做事狠，却不知道还有人会这样上门下跪。
陈凡的目光落在李磊颤抖的肩膀上，没动，也没说话，只是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节奏平稳，听不出情绪。
李磊以为他是在等自己解释，连忙膝行两步，双手抓住陈凡的裤脚，眼泪混着鼻涕往下掉：“我不该嘲讽你，不该拍你视频发朋友圈，更不该……不该跟别人说你是没人要的孤儿！我现在工作没了，女朋友也跟我分手了，我爸妈还等着我寄钱回去看病，我真的快活不下去了！”
他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离职证明，递到陈凡面前：“你看，公司说供应商换了，我的代理资格被取消了，我连最后一个月工资都没拿到……陈总，我知道是你做的，求你高抬贵手，把供应商合同还给我好不好？我以后肯定再也不敢惹你了！”
陈凡的视线扫过那张离职证明，上面的公司名称和他前几天签到拿到的供应商合同上的甲方一致，没什么意外。他终于开口，声音还是和平时一样冷，没有丝毫起伏：“合同是我签的。”
“我知道！我知道是你！”李磊连忙点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那你能不能……能不能把合同转给我？我给你当牛做马都行！或者我给你钱，我把我攒的五万块都给你！”
陈凡终于从椅子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没去碰那五万块的承诺，只是喊了声：“张助理。”
正在整理文件的张助理（不是后来的张驰，是前期招聘的兼职助理）立刻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信封，递到陈凡面前。
陈凡接过信封，扔在李磊面前的地板上。
信封开口处露出一张机票的一角，上面的目的地印着一个偏远县城的名字——那是他昨天在李磊公司楼下签到时，系统给的奖励：【单程机票一张，目的地：云县，含一周酒店住宿】。
“这里面是机票，”陈凡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明天早上九点的飞机，去云县。那边有个建材市场，你之前做过贸易，去那边找工作，应该不难。”
李磊愣住了，看着地上的信封，又抬头看陈凡，眼神里满是不解：“陈总，我……我不想去云县，我想留在市里，我爸妈还在这儿……”
“留在市里，你只会再来找我。”陈凡打断他，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机票钱和酒店钱，我已经付了。信封里还有两千块现金，够你到那边租房子、找工作。”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李磊还抓着自己裤脚的手上，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松开。”
李磊的手僵了僵，慢慢松开，指尖还在微微发抖。他看着地上的信封，突然反应过来——陈凡不是在帮他，是在赶他走，赶得远远的，再也不让他出现在自己面前。
“陈凡，你怎么这么冷血？”李磊的声音里带着绝望的愤怒，“我们好歹是孤儿院的同学，你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吗？”
“机会？”陈凡低头看着他，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不是同情，是冷意，“你在超市嘲讽我的时候，没给我机会。你拍我视频发朋友圈，让别人笑我是孤儿的时候，也没给我机会。”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离职证明，扔回给李磊：“你今天跪在这里，不是因为我冷血，是因为你自己当初做的事。”
说完，他转身走回工位，重新坐下，打开电脑，仿佛李磊这个人已经不存在于工作室里。只是在坐下前，他对张助理说了一句：“把他送出去。别让他再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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