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时光,如同山谷中静谧流淌的溪水,平淡而安稳地逝去。
午后,后院。
他独自坐在惯常的那张石凳上,手边放着一杯早已凉透的茶。
今日份的工作已然完成,药材分拣妥当,器械擦拭一新,连药圃里的杂草都被他顺手清理得干干净净。
(回去休息?)
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他下意识否决了。
房间里太过安静,也太过私密,他总觉得,一旦回去,某个看似在认真工作、实则可能随时会“突袭”检查他有没有好好休息的人,就会找到正当理由……做点别的什么。
那晚她留下的“债主”宣言,言犹在耳。
于是,他只能坐在这里,对着满院生机勃勃的药草,发呆。阳光暖融融地洒在身上,带着草木的清香,催人欲睡。
他微微阖眼,思绪有些飘远,想着那把青铜剑是否需要再保养……
就在这时,身侧的石凳上,极其自然地坐下了一个人。
没有脚步声,没有预兆,仿佛她本就该在那里。
他甚至没有转头,身体却几不可察地放松了一分。
蝴蝶忍学着他的样子,目光放空地看着前方的药草,语气带着点不经意的感叹,轻轻响起:
“总感觉……你看谁,眼神都挺深情的。”
这话没头没尾,带着点女儿家细微的、难以言喻的醋意,或许连她自己都未曾深思。
他终于微微侧头,看向她。她今日穿着常服,未束的长发随意披散着,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你怎么来了。” 他的声音带着刚发呆醒神的微哑,没有用伪装,是他自己的声线。
蝴蝶忍没看他,依旧看着前方,只是话语变得直接起来: “商量听不听?”
“听。” 他回答得没有一丝犹豫。
她这才转过头,紫色的眼眸对上了他的,里面没有了平日的戏谑或温柔,带着一种少有的、谈论正事时的平静。 “我们暴露了,关系。”
他眼神微动,但并无太多波澜: “什么时候。”
“前几天,”
她语气平稳地叙述。
“无一郎君来取特制的伤药,没在办公室找到我,就四处寻了寻。恰好……听到我和你在后院说话了。”
她没说具体听到了什么,但能让他判断出关系,内容想必已足够明显。
他沉默了片刻,目光重新投向远处的药草,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暴露了就暴露了。”
似乎这件事,在他心中激不起半点涟漪。
蝴蝶忍看着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追问道: “怎么解决?要公开对他们说吗?”
他把问题抛了回来: “你想不想?”
她立刻反问,带着点执拗: 那你想不想?”
这次,他回答得清晰而干脆: “我不想。”
蝴蝶忍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站起身,脸上瞬间切换回那副甜美又带着点小恶魔气息的笑容,语气轻快:
“哦,这样啊——” “那我偏要去找他们说!拜拜!”
说完,她作势就要转身离开,动作干脆利落,仿佛真的要立刻去广播这个“惊天大新闻”。
“等等。”
他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依旧平静,却成功让她停住了脚步。
蝴蝶忍背对着他,嘴角已经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她就知道。
他看着她停住的背影,缓缓说道,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只有一种陈述事实的沉稳: “我无所谓。”
“但你是柱,是蝶屋的主人,需要考虑影响和声誉。”
队内并非没有规矩,柱与神秘医师的恋情,传出去总会惹来不必要的关注和议论。
他不在乎旁人眼光,却不愿她因他而陷入任何非议的漩涡。
蝴蝶忍转过身,脸上的笑容更加明媚,她一步步走回他面前,俯下身,双手撑在石凳的边缘,将他圈在方寸之间,直视着他面具孔洞后的眼睛:
“啊啦,原来先生是在担心我的‘声誉’呀?”
“真是……令人感动呢。”
“不过——”她拖长了语调,眼中闪着狡黠的光,“你觉得,我在乎那些吗?”
她凑近他,声音压低,带着一丝挑衅: “还是说,先生其实是自己害羞,不敢承认?拿我当借口?”
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感受着她温热的气息,沉默着。阳光透过她散落的发丝,在他面具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半晌,他才无奈地叹了口气,抬手,轻轻将她一缕滑落的头发别到耳后,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遍。
“随你吧。” “你想说,便去说。”
他终究是妥协了。不是被她说服,而是明白,她确实不在乎那些虚名。她若在乎,就不会一次次地靠近他,闯入他封闭的世界。
蝴蝶忍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却并没有立刻离开。她维持着俯身的姿势,歪着头看他:
“可是,我现在又不想说了。”
“看着他们好奇又不敢问的样子,也挺有趣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