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光线,萧镜璃清晰地看到,慕容渊玄色的衣袍肋下处,颜色深得发暗,不断有新鲜的血液从衣料中渗出,滴落在他脚下的泥泞中,晕开一小片触目惊心的红!
她的脸色瞬间煞白!
慕容渊似乎极其不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线,眉头紧蹙,下意识地偏过头,哑声道:“收起来…光线会暴露…”
“你必须止血!”萧镜璃的声音带着哭腔,语气却异常坚决,“这样下去你会死的!”她不顾他的反对,执意举着珠子,焦急地四下寻找可以包扎的东西。
她猛地撕下自己内衫相对干净的里衬,扯成布条,又从怀中取出那个晟王赏赐、她一直不敢用的白玉香炉,倒出里面所有香饼,用香炉边缘锋利的棱角砸碎,将部分香饼粉末(她记得其中有几味止血药材)混入泥水,胡乱制成粗糙的药泥。
“得罪了!”她咬咬牙,伸手便要去解慕容渊的衣带。
慕容渊身体猛地一僵,抓住她手腕的手力道更重,黑暗中,他的耳根似乎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声音紧绷:“你…!”
“你想死在这里吗?!”萧镜璃又急又怒,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若你死了,谁还能揭露真相?!谁还能为你我昭雪?!”
慕容渊沉默了,抓着她手腕的手指微微颤抖,最终缓缓松开,偏过头去,紧抿着唇,任由她动作。
萧镜璃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解开他早已被血浸透的冰冷衣袍,露出伤口。那是一道极深的、皮肉翻卷的刀伤,位于旧疤之上,显然是被刻意针对,此刻仍在不断渗血,狰狞可怖。
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混合着泥水,小心翼翼地为他清理伤口,敷上那粗糙的药泥,再用布条紧紧缠绕包扎。整个过程,慕容渊始终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唯有额角不断渗出的冷汗和微微颤抖的身体,泄露了他正承受的巨大痛苦。
包扎完毕,萧镜璃已浑身脱力,冷汗淋漓。慕容渊的脸色在幽光下苍白得吓人,但血流似乎暂时止住了。
他缓缓拉上衣袍,声音极其低哑地道:“…多谢。”
萧镜璃摇摇头,泪水模糊了视线:“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慕容渊深吸一口气,强撑着站直身体,目光扫过四周。在夜明珠的微光下,这条暗道显得更加幽深曲折,前方漆黑一片,不知通向何方,后方则是他们滑落的陡坡。
“跟我走。”他低声道,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他接过萧镜璃手中的夜明珠,用身体挡住大部分光线,谨慎地照亮前方寸之地,迈开了脚步。
萧镜璃连忙紧紧跟上,扶住他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臂。他的身体冰冷而沉重,每一步都似乎耗尽了力气。
暗道内崎岖难行,积水深浅不一,时而需要弯腰匍匐,时而需要攀爬湿滑的土坡。腐朽的气息愈发浓重,空气稀薄而沉闷。不时有坍塌的土石阻塞去路,需要费力绕行或小心清理。
慕容渊对路径似乎异常熟悉,总能在那错综复杂、看似绝境的岔路口做出准确的选择。但他的伤势显然严重影响了他的状态,步伐越来越踉跄,喘息越来越沉重,需要倚靠着萧镜璃的搀扶才能勉强前行。
萧镜璃的心紧紧揪着,全部心神都系在他的伤势和这漫无尽头的黑暗之路上,早已忘记了自身的疲惫和恐惧。
不知走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慕容渊的脚步越来越慢,几乎完全依靠在萧镜璃瘦弱的肩膀上。
就在萧镜璃几乎要支撑不住,绝望地以为他们会永远困死在这黑暗地狱中时——
慕容渊的脚步猛地顿住。
“到了。”他极其虚弱地吐出两个字,抬手指向前方。
萧镜璃顺着他的指引望去,心脏猛地一跳!
只见前方暗道尽头,不再是冰冷的土壁,而是一面…巨大的、布满锈蚀痕迹的…生铁栅栏!
栅栏之外,隐约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还有一股…更加清新冰冷的、带着水腥气的风!
“这是…”萧镜璃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城外…护城河的泄水口…”慕容渊的声音气若游丝,身体晃了晃,几乎要栽倒,“栅栏…年久…有…有一根…是松的…”
他用尽最后力气,将夜明珠塞回萧镜璃手中,指向栅栏右下角。
萧镜璃连忙举珠照去,果然看到一根栅栏锈蚀严重,与基座连接处似乎已经松动!
希望如同绝境中的曙光,瞬间照亮了她几乎熄灭的心!
她将慕容渊小心地扶到一边靠墙坐下,自己则扑到栅栏前,抓住那根松动的铁条,用尽全身力气向外扳动!
“嘎吱——嘎吱——”
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在寂静的暗道中刺耳地回荡。铁条极其沉重,锈蚀严重,每一次用力都几乎耗尽她全部的力气,虎口被磨破,鲜血淋漓。
但她咬紧牙关,不顾一切地拼命扳动!一下!两下!三下!
慕容渊靠坐在墙边,脸色苍白如纸,眼神开始涣散,却依旧死死盯着她的动作,嘴唇无声地翕动着,仿佛在为她鼓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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