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眠将阿婆的纸条叠得方方正正,塞进睡衣内侧的口袋里,与阿木的日记贴在一起。指尖触到纸页上阿婆颤抖的字迹,还有阿木日记里那些稚嫩的担忧,心里泛起一阵沉甸甸的暖意——这两张薄薄的纸,承载着祖孙俩十年的守护与牵挂,也成了她在雾隐林里唯一的精神支撑。她抬手将系在手腕上的蓝布头巾又紧了紧,头巾边缘的磨损蹭过皮肤,带着阿婆留下的余温,像是在无声地提醒她:不能退缩,要帮他们完成未竟的事。
整理好物品,苏眠抬头看向森林深处——陈老师的校徽还在口袋里微微发烫,指向的方向雾气似乎更淡些,隐约能看到几株绿色的植物轮廓,很可能就是阿婆要找的定心草。她握紧手中的柴刀,刀刃在微弱的光斑下泛着冷光,之前砍过腐叶的缺口还清晰可见;另一只手将青铜镜贴在掌心,镜面的彼岸花图案保持着淡淡的光泽,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就在她迈出第一步时,周围的空气突然冷了下来。
不是森林清晨的微凉,而是带着刺骨寒意的阴冷,像是有冰块贴在皮肤上,瞬间驱散了之前的暖意。苏眠下意识地裹了裹睡衣领口,却发现寒意是从雾气里渗出来的——原本淡白色的雾气,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边缘慢慢染上了浅灰色,像是被墨汁稀释过的颜料,朝着中心蔓延。
“雾的颜色……变了?”苏眠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想起阿木日记里的描述:“雾里有红色的光”,还有阿婆纸条里提到的“血铃显,雾祟强”。她停下脚步,警惕地环顾四周,雾气流动的速度也快了起来,不再是之前的缓慢漂浮,而是像漩涡般朝着铜铃阵的方向汇聚,卷起地上的腐叶和枫叶,在空地上形成一个个小小的旋风。
口袋里的陈老师校徽突然“嗡”地一声震动起来,温度骤升,像是揣了块刚从火里取出来的烙铁,贴在皮肤上的位置传来明显的灼痛感。苏眠赶紧伸手摸了摸,校徽的金属表面泛着淡淡的红光,与雾气里的灰色相互呼应,显然是在发出最高级别的预警——雾祟,已经来了。
“叮铃——”
一声清脆的铜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了森林的寂静。不是之前偶尔的单音,而是铜铃阵里所有的铜铃同时作响,七八个铜铃的声音叠加在一起,形成急促的“叮铃铃”声,铃舌与铃身的摩擦声“咯吱咯吱”的,像是在发出绝望的警告。苏眠抬头看向铜铃,发现每个铜铃的铃舌都在疯狂晃动,系在铃舌上的灰黑色发丝被甩得笔直,像是被无形的手拉扯着,朝着雾气漩涡的方向伸展。
“来了!”苏眠握紧柴刀,将青铜镜举到胸前,镜面的彼岸花图案感受到危险,瞬间亮起微光,淡金色的光晕笼罩住她的上半身,形成一道薄薄的屏障。她的目光死死盯着雾气漩涡的中心——那里的灰色已经变得很深,接近黑色,隐约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蠕动,像是无数细小的虫子在聚集。
下一秒,雾气漩涡里突然伸出一只手。
那是一只由灰黑色发丝凝聚而成的手,手指细长,指尖尖锐,指甲是深黑色的,泛着冷光。手的轮廓并不清晰,发丝之间还留着细小的缝隙,能看到后面的雾气,却带着强烈的实体感,朝着苏眠的脚踝抓来。苏眠反应极快,迅速往后退了一步,柴刀朝着手的方向砍去——刀刃划过发丝,发出“嗤啦”的声响,像是砍到了浸湿的棉花,有阻力却又软绵绵的,被砍中的部分发丝散落下来,却又在瞬间重新凝聚,变成了两只更小的手,从两侧包抄过来。
“这么难缠?”苏眠心里一沉,没想到雾祟的本体是由发丝组成的,砍断还能再生。她赶紧举起青铜镜,集中意念激活“镜中映真”的防御功能——镜面的金光瞬间暴涨,从淡金色变成耀眼的亮金色,像太阳般照亮了整个铜铃阵,金光所及之处,雾气瞬间被驱散,那些靠近的发丝手碰到金光,立刻发出“滋啦”的灼烧声,变成黑色的灰烬,散落在地上,还带着淡淡的焦糊味。
可雾气漩涡里的手越来越多,像是无穷无尽。一只、两只、五只……十几只发丝手从不同方向伸出来,有的朝着她的手臂抓去,有的缠住她的裤脚,有的甚至朝着她手中的青铜镜扑来,试图挡住金光。苏眠挥舞着柴刀,配合青铜镜的金光,一次次将手砍断、烧散,可每一次消灭一批,就有更多的手从雾气里钻出来,她的手臂渐渐开始发酸,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更可怕的是,雾气的颜色还在变化。深灰色里开始透出淡淡的红色,像是掺了血的墨,红色的光从雾气里渗出来,照亮了周围的古树和铜铃,让整个场景变得诡异又阴森。铜铃阵的铜铃摇晃得越来越剧烈,有的铜铃上的红绳已经开始断裂,“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被雾气瞬间吞没,失去红绳束缚的铜铃,铃声变得更加尖锐,像是在哀嚎。
“不能再这样耗下去!”苏眠意识到不对劲,雾祟的目标不是要立刻抓住她,而是在消耗她的体力,等她筋疲力尽后再动手。她试图朝着木屋的方向撤退——只要找到阿婆藏在床底的《守林记》,知道熬制守林露的方法,就能暂时压制雾祟。可刚退到铜铃阵边缘,脚下突然被什么东西缠住,低头一看,竟是几根极细的发丝,从腐叶里钻出来,紧紧缠住了她的脚踝,像是看不见的绳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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