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的失重感像潮水般退去时,苏眠的意识还陷在一片模糊的嗡鸣里——耳边残留着雾隐林铜铃最后的“叮铃”声,掌心却先一步触到了截然不同的触感:不是腐叶地的松软潮湿,而是坚硬、微凉的青石板,石板表面长着薄薄的青苔,指尖划过能感觉到细微的滑腻,还有青苔缝隙里积着的、带着晨露的细尘。
她猛地睁开眼,最先涌入鼻腔的是一股复杂的香气——不是雾隐林的草木腐叶味,而是混合着老木头的沉味、线香的清苦,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潮湿霉味的檀香。这香气不浓烈,却带着穿透晨雾的穿透力,吸进肺里时,连之前因失重残留的眩晕感都消散了大半,只留下一种莫名的平静,却又在平静底下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压抑,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眼前是浓得化不开的晨雾。
雾气不像雾隐林那样是纯白的,而是带着层次的淡灰——近在咫尺的青石板能看清纹理,石板缝里的青苔泛着浅绿,晨露凝结在青苔上,像细小的珍珠;一米外的雾气开始变得朦胧,只能看到模糊的色块,比如远处隐约的深褐色,应该是树木或建筑;十米开外的雾气则成了浓白的一片,连光线都被吞得干干净净,只能凭声音判断方向。
苏眠试着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是半趴在青石板上的,睡衣的下摆还沾着之前雾隐林的腐叶碎,此刻被晨露打湿,沉甸甸地贴在腿上,凉得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撑着手臂慢慢坐起身,动作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这片被晨雾包裹的寂静——晨雾太静了,静到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还有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的跳动声,连风吹过的声音都变得微弱,像是被雾气过滤过一样。
“这里是……静心寺?”苏眠轻声自语,声音在雾中传出去不远,就被温柔地吞没,连一点回音都没有。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阿婆的刻刀正安静地贴在睡衣内侧,刀柄的老松木带着熟悉的温润,比青石板的温度高上几分,像是在为她驱散晨露的凉意。刻刀末端系着的灰色细麻绳,还沾着一点雾隐林的草药汁液,在晨雾中泛着极淡的绿光,与之前在雾隐林时的光泽截然不同,像是在呼应这里的环境。
掌心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温热,苏眠低头,青铜镜正躺在她摊开的手心里。镜面的彼岸花图案旁,那个从“雾隐林的守铃咒”副本获得的铜铃印记,此刻正泛着淡淡的金光,光的明暗节奏很缓,像是随着她的呼吸起伏——这不是预警的灼热,而是带着指引意味的温润,说明周围暂时没有危险,却有需要她寻找的线索。
她握紧青铜镜,指腹摩挲着光滑的镜缘,目光开始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身下的青石板铺得很规整,每块石板的大小相近,边缘经过打磨,却因年代久远而变得有些圆润,石板与石板的缝隙里积着黑色的污垢,显然这里已经存在了很多年。青石板延伸的方向很直,雾气中隐约能看到石板尽头有一片深褐色的轮廓,比周围的雾气更浓,像是一座建筑的剪影。
就在这时,一阵规律的“笃、笃”声,从深褐色轮廓的方向飘了过来。
那是木鱼声。
声音很轻,却带着穿透雾气的厚重感,每一声“笃”都间隔三秒左右,节奏稳得像钟表的滴答声。不同于她之前在影视剧里听到的木鱼声那样清脆,这声音更沉、更闷,像是敲击在老木头上的回响,“笃”声落下后,还会残留一丝极淡的“咔”声,像是木鱼本身有破损,敲击时产生了杂音。
苏眠的心跳不自觉地跟着木鱼声的节奏放缓,原本因警惕而紧绷的神经,竟在这单调的声音里慢慢放松下来。她站起身,拍了拍睡衣上沾着的青石板碎屑,顺着青石板延伸的方向,朝着木鱼声的源头慢慢走去。每走一步,鞋底踩在青苔上都会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在寂静的晨雾中格外清晰,却没有打断木鱼声的节奏,像是这脚步声本就是晨雾的一部分。
走了大约五分钟,深褐色的轮廓越来越清晰——那是一座寺庙的山门。
山门是用老松木搭建的,木材的颜色已经变成了深褐色,表面有明显的风化痕迹,有的地方甚至裂开了细小的缝隙,缝隙里塞着干枯的茅草,像是用来防潮的。山门的正中央挂着一块黑色的木匾,木匾上的字迹被晨雾遮得有些模糊,但隐约能看出是三个金色的大字,笔画苍劲有力,带着岁月的厚重感。木匾下方的两个铜环已经生锈,绿锈覆盖了大半的铜面,只有铜环与木门接触的地方,还残留着一点磨损后的铜色。
木鱼声就是从山门后方传来的,声音比之前更清晰了些,那丝“咔”的杂音也更明显——苏眠能确定,木鱼一定有破损,而且破损的位置应该在木鱼的“鱼身”上,才会在敲击时产生这样的杂音。
她走到山门前,停下脚步,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陈老师校徽——校徽此刻只带着微弱的温热,没有之前预警时的灼热,说明山门后方的执念虽然存在,却没有强烈的敌意,暂时不会发起攻击。苏眠松了口气,刚想伸手推开山门,掌心的青铜镜突然传来一阵明显的发烫,温度比之前更高了些,镜面上的铜铃印记金光暴涨,映出了山门后方的景象。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