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后院返回前殿的路,苏眠走得比来时更慢。晨雾已经淡了许多,阳光透过寺门的缝隙斜射进来,在青石板上投下长长的光斑,光斑里的尘埃在缓慢游动,像是被唤醒的细碎时光。她的指尖还残留着铜锁的冰凉和火雾的灼热,两种触感交织在一起,提醒着她古寺怨念的复杂——既有小远的恐惧与委屈,也有火雾背后未被揭开的伤痛。
路过寺门壁画时,苏眠特意停下脚步。左侧“僧人敲钟图”里袈裟下摆的红色,此刻已经淡了些,像是火雾的执念暂时平静;右侧“信徒跪拜图”中的小女孩,眼神里的恐惧少了几分,嘴角似乎微微上扬,手里的木鱼碎片在阳光下泛着微光,像是在为她的进展而欣慰。苏眠对着壁画轻轻点头,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尽快找到剩下的钥匙碎片,不让这份期待落空。
前殿的晨雾更淡了,房梁上红灯笼的莲花图案能看得更清晰,纸罩上的破损处露出里面的竹骨,泛着浅黄的光泽。供桌上的《金刚经》还停留在“应无所住”那章,风吹过纸页,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是在指引方向。苏眠走到供桌旁,目光落在正中的佛像上——防尘布依旧罩着佛像,却在晨雾的流动中,微微晃动,布角的补丁蹭过佛像基座,留下一道浅浅的灰痕。
“钥匙碎片会藏在佛像附近吗?”苏眠轻声自语。之前的线索都围绕着“镇物”展开:木鱼是镇物,佛珠藏着钥匙,钟楼藏着真相,而佛像作为前殿的核心,很可能也与镇物有关,甚至藏着关键线索。她摸了摸口袋里的陈老师校徽,金属表面泛着温和的光泽,没有预警的灼热,说明佛像附近没有危险,只有待发现的线索。
苏眠走到佛像前,伸出手轻轻抓住防尘布的一角。布料是粗棉布材质,边缘已经起了毛球,布面上的灰尘随着她的动作簌簌掉落,细小的灰粒落在手背上,带着晨雾的微凉。她深吸一口气,慢慢掀开防尘布——动作放得极轻,像是在揭开一层尘封的秘密。
防尘布落下的瞬间,苏眠的呼吸下意识地停了半秒。
佛像并非她想象中的泥塑或石雕,而是用整块老檀木雕刻而成。檀木的颜色是深褐色,表面泛着厚重的包浆,能看出长期被供奉的痕迹。佛像高约三米,结跏趺坐于青石雕琢的莲花基座上,莲瓣的纹路清晰立体,边缘打磨得光滑圆润,基座侧面刻着细小的梵文,虽然部分已经模糊,却依旧能感受到雕刻者的虔诚。
佛像的面部表情温和,双目微阖,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仿佛在俯瞰世间众生的苦难。衣纹雕刻得极为细致,袈裟的褶皱自然垂落,线条流畅,有的地方还残留着淡淡的金粉,显然当年曾被精心彩绘,只是岁月流逝,金粉大多已经脱落,只留下零星的痕迹,却更显古朴庄重。
最让苏眠惊讶的是佛像的双手。左手结禅定印,掌心向上,托着一枚小巧的木鱼浮雕——木鱼的纹路比供桌上的木鱼更清晰,鱼眼用黑色玛瑙镶嵌,泛着温润的光,鱼腹处有一道浅浅的凹槽,形状与前院木鱼的裂缝完全吻合,像是特意为拼合而设计。右手结施愿印,指尖微微下垂,掌心同样有一道浮雕,却是一口小小的铜钟,钟身上的梵文与后院钟楼的古钟如出一辙,钟口的缺角也清晰可见。
“木鱼与钟……原来佛像掌心的浮雕,是镇物的缩影。”苏眠恍然大悟。之前她只看到了左手的木鱼,却没注意右手的钟,此刻才明白,古寺的镇物并非只有木鱼,而是木鱼与钟相辅相成,共同镇压着火雾的执念,而佛像,就是这两种镇物的“核心载体”。
她的目光落在佛像左手掌心的木鱼浮雕上,浮雕的鱼腹凹槽与前院木鱼的裂缝完全吻合,这让她想起之前在竹架上看到的木鱼——裂缝处的黑色痕迹,或许只有与佛像浮雕拼合,才能显现出真正的线索。但现在,她更在意的是钥匙碎片——既然佛珠、木鱼、钟楼都与钥匙有关,佛像作为核心,没理由不藏着线索。
苏眠绕到佛像右侧,仔细观察莲花基座。基座的青石雕琢得极为规整,莲瓣之间的缝隙里积着薄灰,有的地方还长着细小的青苔。她的目光扫过基座侧面的梵文,突然发现靠近佛像左手的那片莲瓣上,有一道与其他梵文不同的刻痕——不是梵文符号,而是一道浅浅的凹槽,形状细长,与她手中的木鱼残片(之前在寺门壁画联想到的碎片)轮廓相似。
她蹲下身,伸手摸向那道凹槽。指尖触到的是青石的冰凉,凹槽的深度约半指,内壁打磨得很光滑,显然是人工刻意开凿的,而非自然风化。苏眠的指尖在凹槽里轻轻摸索,突然触到一个冰凉的、带着木质纹理的物体——是一块木片!
她的心跳瞬间加快,指尖小心翼翼地将木片从凹槽里抠出来。木片约手掌大小,厚度与前院木鱼一致,是老檀木材质,表面泛着温润的光泽,边缘有明显的磨损,显然被藏在凹槽里很久,却依旧保存完好。木片的一侧有一道不规则的裂缝,与前院木鱼的裂缝完全吻合——这正是木鱼的另一半残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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