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眠站在古槐下的石桌旁,目光先落在那只缺角的瓷碗上——碗里盛着半碗淡银色的液体,表面泛着细碎的光泽,与雾隐林的守林露有几分相似,却带着更浓的檀香,液体里沉着几片细小的槐树叶,显然是被风吹落进去的。她指尖刚要碰到碗沿,口袋里的青铜镜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震动,不是预警的灼热,而是线索的共鸣,指引的方向却是不远处的钟楼。
“先去钟楼看看。”苏眠轻声对自己说,将瓷碗的疑惑暂时压在心底。她转身朝着钟楼走去,脚下的青石板比前院的更破碎,有几块石板已经断裂,露出下面湿润的黄土,黄土里钻出几株嫩绿的野草,草尖顶着晨露,像是从破败中挣扎出的生机。
后院的面积不大,却比前院更显荒芜。角落里堆着几捆干枯的柴禾,柴禾的表面长着一层白色的霉斑,有的柴捆已经散开,露出里面发黑的木芯,显然很久没人打理过;靠近院墙的位置,种着一圈不知名的灌木,枝叶枯黄,却在根部泛着一点新绿,与雾隐林古树下的新芽一样,透着顽强的生命力;而整个后院的中心,无疑是那座孤零零立在角落的钟楼。
钟楼有三层高,木质的楼身已经有些倾斜,像是被岁月压弯了腰。楼身的木板大多已经腐朽,露出里面的木梁,木梁上爬满了深绿色的青藤,藤蔓缠绕着木板的裂缝,有的甚至钻进了木头内部,像是用自己的根系支撑着这座濒临倒塌的建筑。青藤的叶子上沾着晨露,被风吹过,滴落在地面上,发出“嗒嗒”的轻响,在寂静的后院里格外清晰。
钟楼的每层都有一扇方形的小窗,窗户的木框已经腐朽不堪,有的地方缺了一块,露出里面漆黑的空间,像是钟楼的眼睛,沉默地注视着院中的一切。最顶层的楼檐下,挂着一口半人高的青铜古钟,钟身刻着密密麻麻的梵文,大部分已经被绿锈覆盖,只在钟口边缘还残留着一点清晰的纹路,钟口的一侧缺了一块,与供桌上的瓷碗、寺门的铜环一样,带着岁月留下的残缺。
苏眠走到钟楼正前方,目光落在楼门上——两扇厚厚的木板门紧闭着,门板没有刷漆,露出里面的原木纹理,纹理间嵌着细小的灰尘和蛛网,门板的边缘已经变形,与门框之间留着宽宽的缝隙,能看到里面漆黑的楼梯。门板中央,挂着一把巨大的铜锁。
这把铜锁比苏眠的拳头还要大,锁身是实心的黄铜材质,表面覆盖着厚厚的绿锈,锈迹不是均匀的,而是像地图一样蔓延,有的地方锈片已经剥落,露出下面暗沉的铜色,在晨光下泛着微弱的光泽。锁身的正面刻着一个简单的“钟”字,笔画已经被锈迹模糊,却能看出与钥匙碎片上“钟”字一致的笔体;锁孔的形状是不规则的多边形,边缘打磨得很光滑,显然长期使用过,而这个形状,与苏眠口袋里的铜制钥匙碎片轮廓,竟完全吻合!
“真的是配套的!”苏眠的心跳微微加快,她从口袋里掏出那片铜制钥匙碎片,凑到锁孔前比对。碎片的形状刚好能嵌入锁孔的一角,边缘严丝合缝,没有一点空隙,可碎片只有指甲盖大小,而整个锁孔需要至少三块这样的碎片才能拼合完整——显然,她还需要找到另外两块碎片,才能打开这把铜锁,进入钟楼。
她轻轻将碎片贴在锁孔上,指尖能感觉到铜锁的冰凉和碎片的温热,两者接触的瞬间,锁身的绿锈突然泛着一点淡红色的微光,像是在呼应碎片上的暗红痕迹,却很快又熄灭了,只留下锁孔里积着的细小灰尘,被晨风吹得轻轻晃动。
“另外的碎片在哪里?”苏眠皱起眉头,目光扫过后院——古槐下的瓷碗、角落里的柴禾、院墙旁的灌木,每个地方都可能藏着线索。她想起小女孩的“回音”里提到“藏起来的碎片”,想起前殿供桌上的《金刚经》和瓷碗,或许碎片就藏在这些与“火雾”或“小远”相关的地方。
就在她思考之际,口袋里的陈老师校徽突然传来一阵强烈的灼热感,温度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高,像是揣了块刚从炭火里取出来的烙铁,贴在皮肤上的位置传来明显的灼痛感。苏眠赶紧掏出校徽,金属表面泛着刺眼的红光,与之前在雾隐林遇到雾祟时的预警一模一样——危险,正在靠近!
她猛地抬头看向周围的晨雾——原本淡白色的雾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边缘慢慢染上了淡红色,像是被稀释的血水,又像是火焰燃烧后的余烬,红色迅速蔓延,不到十秒,整个后院的雾气都变成了淡红色,将钟楼和古槐都包裹在其中。
雾气的温度也骤然升高,不再是晨雾的冰凉,而是带着灼热的气息,像是靠近了火堆,苏眠甚至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的、淡淡的焦糊味,与之前在前殿幻象里闻到的味道一模一样——是火雾!
“呼——”
一阵灼热的风从雾气中吹过,苏眠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握紧了口袋里的青铜镜和阿婆的刻刀。风里夹杂着无数细小的火星,落在青石板上,瞬间熄灭,却在石板上留下了黑色的痕迹,像是被火熏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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