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的紫气尚未褪尽,像一层薄纱蒙在函谷关的天幕上。尹喜捧着祖父传下的青铜星盘,站在观星台的石阶下等候——星盘边缘刻着的二十八宿星纹,在紫气中泛出淡淡的金光,角宿二的星芒尤其明亮,恰似《夏小正》“左角右角两相对”的描述。他昨夜整理星图时,发现太微垣的执法星突然亮得灼眼,而紫微星却愈发黯淡,这异象在《甘石星经·紫微篇》中只记载过三次,每次都伴随着王朝更迭,不由得心生困惑,便一早来请老子观星。
“先生,”见老子踏着紫气走来,尹喜忙迎上去,星盘在手中微微转动,盘心的北斗指针恰好对准老子的方向,“今日的星象有些怪异,太微垣的执法星亮过紫微星,晚辈实在参不透其中玄机。”
老子抬手抚过星盘边缘,指尖触到“亢宿”星纹时,星盘突然发出一阵轻颤,盘内的星宿刻度竟与天幕上的星象完全重合。“观星先观气,”他望着紫气中若隐若现的星轨,声音里带着松风般的清透,“你看这紫气,从角宿一直漫到太微垣,像条玉带缠住了天枢,这不是寻常的气,是‘道气’。”
二人登上观星台,台基上的紫石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石面上刻着的“三垣四象”图被紫气浸润得愈发清晰。老子走到“太微垣”刻痕旁,那里的执法星位置嵌着颗天然水晶,此刻正折射出七彩光晕,将周围的“三公”“九卿”星纹照得透亮。“太微垣为天帝南宫,”他指着水晶,“执法星主‘刑罚、法度’,紫微星主‘帝祚、天命’,二者本是相辅,而非相斥。”
尹喜顺着他的指尖望去,天幕上的紫微星果然黯淡如蒙尘的珍珠,而执法星却亮得像淬火的青铜剑,剑芒直逼“五帝座”。“可《甘石星经》说‘紫微星明则天下安,执法星盛则刑罚繁’,”他不解地摩挲着星盘上的紫微星纹,“如今周室虽衰,却未到紫微星如此黯淡的地步,难道……”
“星象如镜,照的是人心,不是表象。”老子弯腰拾起片沾着紫气的松针,松针在他指间化作一缕青烟,袅袅升起,在半空凝成“太微垣”的虚影,“你看这虚影里的执法星,光芒中带着紫气,不是凶煞之气,是‘拨乱反正’之气。周室的‘德’如这紫微星,早已被私欲蒙蔽,而‘道’如执法星,正在显形。”
尹喜忽然想起《夏小正》“太微五星五帝座,上相次相四辅右”的注脚:“五帝座前执法星,不怒自威察奸佞”。他望着天幕上的执法星,那光芒确实不带戾气,反而像把衡尺,正校准着偏移的星轨。“您是说,执法星亮,是因为‘道’要纠正失序的人事?”
“正是。”老子指向东方的苍龙七宿,角宿的星光穿过紫气,在台面上投下两道交叉的光带,恰如“天关”的形状,“《甘石星经·太微篇》说‘执法星明,必有圣贤出,以道正天下’。你看角宿,左角为天关,右角为天门,此刻天门洞开,紫气从中涌出,正是圣贤出世的征兆。”
尹喜的目光移向紫气最盛处,那里的星象正在缓缓变化,氐宿的四星突然连成一线,像把打开的斗斛,将紫气源源不断地往太微垣输送。《夏小正》说“氐四星,似斗斛,主后妃、宫室”,此刻却成了“道气”的通道,可见星象的寓意也会随“道运”流转。
“那这紫气为何如此之盛?”尹喜追问,指尖划过星盘上的紫气轨迹——这轨迹从去年秋分开始显现,起初只是细如丝线的微光,如今竟宽如河流,连《甘石星经·望气篇》中“紫气贯天,三百年一现”的记载都显得保守。
老子走到观星台边缘,望着关外蜿蜒的官道,青牛正在台下的老松下反刍,牛角上的紫霜与天幕的紫气连成一线。“你看这头牛,”他笑道,“它从终南山来,一路西走,踩过的地方都生紫气,不是它能生紫气,是它走的路合了‘道’,紫气自然跟来。”他转头看向尹喜,星盘在晨光中泛着光,“就像这星象,不是紫气‘盛’,是‘道运’到了,紫气只是跟着道走罢了。”
尹喜低头看星盘,盘内的紫气轨迹与《三坟》中“道生一”的螺旋图完全吻合,从角宿到太微垣,每一处转折都对应着一颗亮星,仿佛有只无形的手在牵引。“您是说,紫气是‘道运’的影子?”
“万物都是道的影子。”老子指着台面上的“天市垣”刻痕,那里的“车肆”“列肆”星纹被紫气染成淡紫,“天市垣主‘民间商贸’,你看这些星子,看似杂乱,实则各有轨迹,就像关内的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看似无序,实则合道。星象、人事,不过是道的不同模样。”
正说着,天幕上的执法星突然闪烁了三下,紫微星也随之亮了亮,像是在回应老子的话。尹喜想起昨日处理的粮案——有商户囤积居奇,他本想重罚,却按老子“治大国若烹小鲜”的道理,只令其平价售粮,结果商户不仅照做,还主动捐了十石米。当时只觉是侥幸,此刻才明白,这便是“执法星带紫气”的深意:法度不是为了惩罚,是为了归正,正如星轨偏离后,会被“道”的引力慢慢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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