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的伤口结了一层厚厚的痂,剧烈的刺痛感逐渐被深入骨髓的麻痒所取代。林克知道,这是伤口在愈合的征兆。虽然大幅度动作仍会带来撕裂般的痛楚,但至少,他已经能够小心翼翼地起身,在房间里缓慢踱步,而不用整天趴在床上了。
玛琪诺的悉心照料和这具年轻身体顽强的恢复力,让他度过了最危险的感染期。然而,身体逐渐好转的同时,他的内心却愈发无法平静。
窗口似乎成了他与那个“窥视者”之间无声的交流渠道。那道来自森林的目光,几乎成了他生物钟的一部分,每天傍晚,准时降临。它不再仅仅是好奇和探究,林克甚至能从中感受到一丝犹豫,一丝……想要靠近却又被无形枷锁束缚的挣扎。
他不能再等下去了。被动地接受观察,永远无法打破僵局。他需要主动迈出一步,哪怕只是一小步。他需要向艾斯传递一个更明确的信号:我注意到你了,我对你没有恶意,甚至……我想了解你。
但这个信号必须足够谨慎,不能带有任何侵略性。任何鲁莽的接近,都会让那只受惊的幼兽瞬间逃回巢穴深处,并将心门彻底锁死。
这天下午,阳光正好。路飞被卡普拎去进行“恢复性训练”(主要是单方面挨揍),玛琪诺在楼下忙碌。林克感觉体力恢复了不少,他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
他换上一身便于活动的旧衣服,小心地活动了一下筋骨,感受着伤口被牵拉的细微痛感。然后,他慢慢走下楼。
“玛琪诺小姐,我想到村子附近散散步,活动一下筋骨。”林克对正在擦拭酒杯的玛琪诺说道,语气尽量显得自然。
玛琪诺抬起头,关切地看着他:“你的伤还没好利索,不要走太远哦,林克。”
“放心吧,我就在附近走走,不会进森林深处的。”林克给出了保证。这并非谎言,他的目标,仅仅是森林的边缘。
走出玛琪诺酒吧,和煦的阳光和海风扑面而来。风车村依旧宁静,几个村民友好地向他打招呼,询问他的伤势。林克一一礼貌回应,脚步却坚定地朝着村外,戈尔波山森林的方向走去。
越靠近森林,空气越发清凉,草木的气息也越发浓郁。踩在松软的林地上,脚下是厚厚的、积年的落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林克放慢脚步,调整呼吸,将全部的感官都调动起来。
眼睛仔细扫视着地面和周围的植被,耳朵捕捉着风穿过林梢、虫鸣鸟叫之外的一切细微异响,鼻子分辨着空气中混杂的气味——泥土的腥味、腐殖质的醇厚、以及……一丝极淡的、不属于这里的烟火气?
他没有像路飞那样大喊大叫地冲进去,而是像一名老练的猎人,或者说,像一个来自信息时代、懂得基本追踪常识的人,开始了他的“侦查”。
他选择的区域,是上次巨虎事件发生后,艾斯目光最常出现的方位附近。这里林木相对稀疏,地势略有起伏,视野较好。
林克蹲下身,目光如同扫描仪一般,一寸寸地掠过地面。他寻找的不是明显的脚印——艾斯那种在森林里长大的孩子,绝不会留下那么低级的痕迹。他寻找的是更细微的线索。
一根被踩断的、断口尚未完全枯萎的草茎;一片苔藓上不自然的压痕;一根位置较低的树枝上,树皮被无意蹭掉的微小破损;甚至是一小块被踢翻的、颜色与周围略有差异的泥土。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将现代刑侦剧、纪录片里看来的零碎知识和野外生存常识拼凑起来,试图还原出痕迹主人的行动轨迹。移动速度似乎不快,步幅不大,时常停顿,喜欢选择有遮蔽物、视野又相对开阔的路线……这完全符合一个观察者的行为模式。
在一处灌木丛后,他有了更重要的发现。几片较大的叶子上,沾着一些极细的、灰黑色的灰烬。林克用手指捻起一点,凑近鼻尖闻了闻,有一股极淡的、燃烧过的草木灰味。是篝火的余烬?不对,太少了。更像是……从烟斗或者火把上飘落下来的。
艾斯会用火?是了,他是烧烧果实能力者(或许尚未完全觉醒,但控火天赋已现),生火对他而言应该不难。这灰烬还很新鲜,说明他不久前还在这里停留过。
心脏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林克压抑住激动,继续沿着蛛丝马迹向前探索。痕迹断断续续,显示出追踪目标极高的反侦察能力,但林克凭借着超乎常人的耐心和专注,像解开一个复杂的谜题,一点点地推进。
最终,痕迹在一片布满青苔的乱石区消失了。这里视野极佳,可以清晰地望见风车村的全貌,尤其是玛琪诺酒吧的那扇窗。而乱石本身又提供了完美的隐蔽。
就是这里了。艾斯最常待的观察点。
林克没有试图去翻动石头寻找更多证据,那会显得像入侵。他只是静静地站在这片乱石区前,仿佛能感受到那个戴着橙色牛仔帽的少年,曾如何日复一日地坐在这里,用冷漠包裹着孤独,远远地眺望着村庄的灯火与喧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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