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在森林边缘留下食物后,林克的生活似乎又回归了“正轨”。在玛琪诺的精心照料下,他背上的伤口愈合得很快,痂已经开始脱落,露出粉嫩的新肉。卡普的“恢复性训练”也重新提上日程,虽然强度远不如前,但依旧让林克每天筋疲力尽。
然而,林克的心思,却有一大半系在了那片幽深的戈尔波山森林里。
那道来自艾斯的注视,非但没有因为他的主动“示好”而消失,反而变得更加……执着。它出现的时间更规律,停留的时间也更长。林克甚至能感觉到,那目光中探究的意味越来越浓,之前的那份犹豫似乎在慢慢被一种焦躁的、想要确认什么的好奇心所取代。
艾斯在困惑。林克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孤独的少年,无法理解林克留下的食物和那几句似是而非的低语。这种不带有任何索取意味的、纯粹的“给予”和“察觉”,与他过往充满恶意和交易的经历格格不入。他迫切地想要弄清楚林克的意图,却又不敢轻易跨过自己划下的安全界线。
林克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他需要再往前推进一步,给艾斯一个更强烈的刺激,一个无法再仅仅躲在暗处观察的理由。他需要一个更具冲击力的“舞台”,来完成这次关键的“会面”。
他选择了悬崖。那个在追踪痕迹时,远远瞥见的、面向大海的绝壁。那里足够开阔,足够孤独,也足够……安全。对于艾斯这样的观察者来说,那里是绝佳的了望点,也是易守难攻的退路。
这天,训练结束得比往常稍早。卡普被海军支部用电话虫紧急叫走,似乎是附近海域出现了小股流窜海贼。路飞被玛琪诺抓去洗澡,嗷嗷叫的声音响彻半个村子。
机会来了。
林克以“伤口发痒,想去海边吹吹风”为由,告别了玛琪诺,独自一人,再次走向森林。这一次,他的目标明确——那座面向大海的悬崖。
他走得很慢,一方面是因为伤势初愈,不敢大意;另一方面,他需要时间调整心态,准备好面对那个孤独的灵魂。他沿着之前发现的、艾斯留下的细微痕迹,结合对地形和艾斯性格的判断(倾向于高处和视野开阔地),谨慎地向森林深处进发。
越往深处,树木越发高大,光线也愈发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腐殖质气味和某种不知名野花的淡香。四周寂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和脚步声。林克能感觉到,那道熟悉的目光,在他进入森林后不久,就再次锁定了他。这一次,目光中带着明显的警惕和……一丝被侵入领地的愠怒?
林克没有理会,只是稳定地朝着既定的方向前进。他甚至故意放重了脚步,弄出一些不大不小的声响,仿佛在告诉暗处的窥视者:我没有恶意,也不是来偷袭的,我只是想去某个地方。
攀上一段陡坡,拨开一丛茂密的、带着尖刺的灌木,眼前豁然开朗。
咸腥的海风猛地灌入鼻腔,带着隆隆的海浪声。他到达了森林的边缘,面前是一片向外突出的、光秃秃的岩台。岩台的尽头,是陡峭的悬崖,崖下数十米,就是蔚蓝的、波涛汹涌的大海。
而就在那悬崖的最边缘,背对着他,坐着一个人。
那一瞬间,林克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
夕阳恰好悬在海平线上方,将天空和大海染成一片燃烧的金红。一个瘦小却挺得笔直的背影,就坐在那片燃烧的光晕之中。他戴着一顶破旧的橙色牛仔帽,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部分面容。身上穿着简单的粗布短裤和马甲,裸露在外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却布满了细小的新旧伤痕。
他双手抱膝,下巴搁在膝盖上,一动不动,像一尊凝固的雕塑。海风吹拂着他帽檐下的几缕黑发,也吹动着他单薄的衣角,但他仿佛毫无所觉。他的整个身影,都笼罩在一股浓得化不开的、与年龄极不相符的孤寂之中。
那就是波特卡斯·D·艾斯。
不是惊鸿一瞥的影子,不是模糊的窥视,而是真真切切地、毫无遮挡地出现在林克的眼前。他就那样坐在世界的边缘,背对着整个森林,眺望着无垠的大海。那大海,是他父亲曾经征服、又因之殒命的舞台,也是他未来注定要踏入,却可能同样走向毁灭的归宿。
林克站在原地,没有立刻靠近。他甚至能感觉到,在自己出现的刹那,艾斯的背影瞬间绷紧,像一只受惊的猎豹,随时可能弹起、攻击,或者跃入深渊。但艾斯没有动,他甚至没有回头。他只是维持着那个姿势,仿佛林克的存在,与掠过崖壁的海鸥,与拍击岩石的浪花,并无不同。
这是一种无声的警告,也是一种极度的冷漠。
林克的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他看着那个背影,脑海中闪过关于艾斯的一切:被诅咒的血脉、母亲的牺牲、世人的憎恶、自我放逐的童年、以及最终顶上战争的烈焰……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怜惜涌上心头。这个少年,背负着太多沉重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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