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普的脚步沉重而迅捷,如同在林间刮过一阵狂风。他小心翼翼地抱着昏迷不醒、气息微弱的林克,宽阔的后背像一座移动的堡垒,为身后的两个孩子挡开所有枝杈。鲜血从林克的背后渗出,染红了卡普的花衬衫,在寂静的林间小路上滴落,留下断断续续的暗红痕迹。
艾斯沉默地跟在几步之后。他浑身是伤,手臂和肋下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但他倔强地挺直着背脊,每一步都踩得异常沉重。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他的眼睛,只露出紧抿的、毫无血色的嘴唇。他不敢去看卡普怀里的林克,目光死死地盯着前方晃动的草叶,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反复回放着林克推开路飞、硬生生用后背承受刀锋的那一幕,以及那飞溅的鲜血和皮肉撕裂的闷响。一种从未有过的、酸涩肿胀的情绪堵在他的喉咙口,让他呼吸困难。
路飞一瘸一拐地跟在最后面,橡胶身体上布满了淤青和细小的伤口,但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只是不停地用袖子擦着眼泪和鼻涕,带着哭腔喃喃自语:“林克……林克你千万别死啊……都怪我……呜呜……”
没有人说话。只有脚步声、喘息声、风吹过林梢的呜咽声,以及那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在夕阳残照的森林里弥漫,压得人喘不过气。
终于穿出森林,风车村熟悉的轮廓出现在眼前。玛琪诺早已焦急地等在村口,看到卡普抱着血人般的林克,吓得脸色煞白,惊呼一声冲了上来。
“卡普先生!林克他……!”
“别嚷嚷!快准备干净的水、绷带和最好的伤药!”卡普低吼着打断她,脚步不停,直接冲向玛琪诺的酒吧。
酒吧二楼,林克被小心地安置在玛琪诺平时休息的、铺着干净床单的窄床上。卡普粗暴却精准地撕开林克背后被血浸透、粘连在伤口上的衣服,露出了那道从肩胛骨斜跨到腰际、皮肉外翻、深可见骨的狰狞刀伤。
玛琪诺倒吸一口凉气,强忍着眩晕,手脚麻利地端来热水和药箱。
卡普看了一眼伤口,眉头拧成了死结。“妈的……下手真黑!”他骂了一句,却出奇地没有暴怒,而是接过玛琪诺递来的、浸了消毒药水的干净软布,开始小心翼翼地清洗伤口周围的污血。他的动作一反常态地专注和……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轻柔,与他平日里那副大大咧咧的模样判若两人。
艾斯和路飞被挡在门外。路飞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扒着门框想往里看,又被卡普一声“滚出去等着!”给吼了回来。他只好蹲在门口,把脑袋埋进膝盖里,肩膀一耸一耸地抽泣。
艾斯则背靠着走廊的墙壁,慢慢滑坐到地上。他摘下了帽子,放在膝上,低着头,凌乱的黑发遮住了他的脸。门内传来玛琪诺压抑的低泣和卡普偶尔简短急促的指令,还有药水、血腥混合的气味飘出来。每一丝声响,每一种气味,都像针一样扎在他的神经上。他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里,渗出血丝,却感觉不到疼痛。他只觉得胸口闷得厉害,像被一块巨石压着。
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流逝。夕阳彻底沉入海平面,夜幕降临,玛琪诺点亮了酒吧里的油灯,昏黄的光晕透过门缝洒在走廊上。
终于,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卡普走了出来,额头上带着细密的汗珠,花衬衫上沾满了血迹。他看起来疲惫了许多。
“爷爷!林克怎么样?!”路飞立刻跳起来,抓住卡普的裤腿。
玛琪诺也红着眼圈跟出来,手里端着满是血水的盆子。
“死不了。”卡普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伤口太深,失血过多,幸好没伤到内脏和骨头。老子已经给他缝合止血了,但今晚会发烧,能不能挺过去,看他自己造化。”
听到这话,路飞稍微松了口气,但眼泪又涌了出来:“都怪我……要不是我……”
“闭嘴!”卡普烦躁地吼了他一句,然后目光转向依旧坐在地上、低着头的艾斯。
卡普走到艾斯面前,巨大的阴影笼罩住他。艾斯身体僵硬,却没有抬头。
“小子,”卡普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你的伤,也让玛琪诺处理一下。”
艾斯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抗拒和戒备,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
但卡普没给他拒绝的机会,继续道:“不想感染溃烂变成残废,就老实点。还是说,你想等那小子醒了,看到你因为这点伤废掉?”
艾斯浑身一震,到嘴边的拒绝话语卡住了。他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又低下头,最终,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
玛琪诺连忙上前,温柔却不容置疑地拉过艾斯:“来,艾斯,到这边来,我帮你清洗伤口。”
艾斯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玛琪诺带到走廊另一头的桌子旁坐下,僵硬地任由她处理手臂和肋下的伤口。消毒药水刺激伤口的疼痛让他肌肉紧绷,但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路飞则被卡普拎到楼下,塞给他一大盘肉:“吃!吃完给老子滚去睡觉!别在这里添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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