峡谷内的死寂,被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声和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所充斥。霸主巨熊庞大的身躯瘫软在地,咽喉处焦黑与贯穿的伤口触目惊心,宣告着这场惨烈战斗的终结。而胜利者一方,同样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路飞仰面躺在不远处,橡胶身体上布满淤青和撕裂伤,胸口一个清晰的熊掌印微微凹陷,嘴角还挂着血沫,虽然意识尚存,但显然受伤不轻,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艾斯单膝跪地,拄着钢管剧烈咳嗽,刚才近距离的火焰爆发和巨熊垂死反击的冲击,让他内脏受到震荡,脸色苍白。萨博靠在一块岩石上,帽檐下的金发被汗水和血水黏在额前,持钢管的右臂微微颤抖,虎口崩裂,鲜血顺着钢管滴落。林克则瘫坐在地,肩头的旧伤再次崩裂,鲜血染红了大半衣衫,过度消耗的精神力和体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
四人皆尽油尽灯枯,瘫倒在战场废墟中,只有胸膛的剧烈起伏证明他们还活着。夕阳的余晖透过峡谷上方的林隙,斑驳地洒下,为这片狼藉染上了一层悲壮而凄凉的色彩。
没有欢呼,没有庆祝,只有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深入骨髓的疲惫。他们赢了,但赢得如此艰难,如此惨烈。
就在这时,树冠上传来枝叶摩擦的轻响。卡普那魁梧的身影如同巨鹰般轻盈落下,悄无声息地站在巨熊的尸体旁,海军的正义大氅在微风中轻轻摆动。他面无表情,目光先是扫过气息奄奄的巨熊,确认其彻底死亡,然后才缓缓转向瘫倒在地的四个少年。
他的到来,让原本就凝重的气氛更加压抑。艾斯警惕地抬起头,萨博下意识握紧了钢管,林克强打精神看向他,连路飞都努力歪过头,肿成一条缝的眼睛看向卡普。
卡普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走到四人中间,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们。那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皮肉,直抵灵魂深处,审视着这场战斗的每一个细节。
漫长的、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卡普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没有往日的怒吼或斥骂,而是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冷酷的平静,这种平静反而比愤怒更具压迫感。
“哼,没死透,算你们命大。”他冷哼了一声,算是开场白。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昏迷巨熊咽喉处的致命伤上。“攻击要害,思路没错。但时机把握,一塌糊涂!”他指向伤口,“火焰爆发力够,但凝聚不足,浪费了七成威力!钢管穿刺角度偏了三度,没能彻底切断主要血管,否则它撑不了那么久!”
艾斯和萨博身体微微一震,下意识地看向自己造成的伤口,眉头紧锁。
卡普又走到路飞身边,用脚尖轻轻踢了踢他胸口那个熊掌印。“橡胶身体抗打击是不错,但蠢得像头牛!硬抗?你以为你是海楼石?卸力!老子白教了?那一掌的力量,至少有三成可以引导到地面,你却用身体全吃了!要不是橡胶特性,你胸口现在已经是个洞了!”
路飞龇牙咧嘴地嘟囔:“可是……艾斯他……”
“闭嘴!”卡普打断他,“保护同伴?可以!但用脑子保护!而不是用蛮力送死!你那一撞,自己重伤,差点让艾斯和萨博的最后一击也落空!”
接着,他走到峡谷中央,指着地面那些被巨熊踩出的深坑和战斗痕迹。“利用地形?狗屁!这片峡谷狭窄,两侧有巨石,本是绝佳的夹击和限制它活动范围的地利!你们却跟它在空地硬拼!林克!”他突然点名。
林克心中一凛,抬起头。
“你喊得最大声,指挥?指挥了什么?‘攻击关节’、‘干扰视线’?这种废话谁不会说?”卡普的目光如同冰锥,“具体的攻击顺序?佯动配合?撤退路线?后备方案?有吗?敌人出现意外反应怎么办?比如它不顾一切先攻击你这个指挥者,你怎么办?”
林克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言以对。他的临场指挥确实粗糙,更多是基于本能和简单判断,缺乏系统的战术规划。
卡普的批评如同手术刀,精准而残忍地剖开了这场胜利表面下的千疮百孔。每一句话都切中要害,将四人沾沾自喜(或许有)的情绪彻底打碎。
然而,就在气氛压抑到极点时,卡普的话锋却陡然一转。
“但是……”他拖长了音调,目光再次扫过四人,这一次,眼神中少了一丝苛责,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审视?
“比起之前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打,这次……总算有点样子了。”他的语气依旧平淡,却让四人猛地抬起了头。
“知道找弱点,知道要配合,知道在关键时刻替同伴挡刀……”卡普的目光在路飞、艾斯和萨博身上停留了一瞬,“这说明,你们那狗屁‘兄弟’情谊,总算没全喂了狗,还知道在战场上有点用。”
他最后看向林克:“你,脑子还算没完全锈住。知道不能力敌,知道要出声引导。虽然指挥得稀烂,但至少……开了个坏头,比闷头蛮干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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