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船方向传来的异响与夜空中短暂升腾又迅速消散的黑烟,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林克心中漾开圈圈不安的涟漪。那一夜的后半段,他几乎未曾合眼,耳畔捕捉着营地每一个细微的动静,直到天际泛白,预想中的大规模骚乱并未爆发,营地在一片异样的宁静中迎来了黎明。但那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如同潮湿闷热的低气压,沉甸甸地笼罩在马林梵多上空。
接下来的几天,77新兵营的训练照常进行,却弥漫着一种心照不宣的紧张。巡逻队的数量有增无减,教官们的神色比平日更加冷峻,偶尔会有传令兵匆匆赶来,与教官低声交谈后,教官的眉头便会锁得更紧。关于重犯看守所不稳的流言,在新兵中悄悄传播,却又在官方严厉的弹压下迅速沉寂。路飞依旧没心没肺地训练、喊饿、睡觉,只是偶尔会挠头说“最近肉好像少了点”。艾斯仍在医务室,消息隔绝。林克则像一根绷紧的弦,时刻警惕着可能来自任何方向的变故。
就在这种背景下,一场突如其来的集结,打破了新兵营表面的平静。
这天上午,基础体能训练刚刚过半,急促的集合哨声便划破长空,并非往常的练习哨,而是最高级别的紧急集合令!所有新兵,无论正在进行的项目为何,必须立刻停止,全副武装到主训练场集合!
队伍在短暂的混乱后迅速成型,新兵们气喘吁吁,脸上带着茫然与一丝不安。冷面教官站在队列前,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众人,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训话,而是沉默地等待着什么。
片刻后,一阵沉重而规律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道,只见卡普中将披着正义大氅,龙行虎步地走来,他脸上没有往日的戏谑或怒容,只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他的身后,跟着几名气息沉凝、眼神锐利的军官,其中一人,赫然是之前出现过的巴斯提尤上校。
卡普在队列前站定,双手叉腰,视线如同实质般压在每一个新兵身上。
“兔崽子们!”他开口,声音洪亮,震得人耳膜发嗡,“最近营区里有些不太平,有些阴沟里的老鼠想蹦跶两下。”
这话一出,队列中响起一阵细微的骚动,许多新兵脸色微变。
“但是!”卡普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强大的自信,“海军本部,不是他们撒野的地方!真正的风暴来临前,需要的是能顶住的栋梁,而不是温室里的豆芽菜!”
他顿了顿,目光精准地投向队列中的几个位置,包括刚刚伤愈归队、脸色还有些苍白的艾斯,以及站在艾斯身旁的路飞和林克。
“常规的新兵营训练,对某些潜力不错的苗子来说,已经到瓶颈了。”卡普的话带着一种宣布重大决定的意味,“老子和几位教官商议决定,从本期新兵中,选拔部分表现突出者,提前进入——‘本部精英训练营’预备队,接受更系统、更残酷的锤炼!”
“精英训练营”五个字,如同惊雷,在队列中炸开!所有新兵都瞪大了眼睛,呼吸变得急促起来!那是海军将校的摇篮,是真正强者汇聚的地方,是所有海军士兵梦寐以求的殿堂!进入那里,意味着一步登天,也意味着踏入真正的地狱!
冷面教官上前一步,拿出一份名单,开始宣读。名字不多,只有寥寥数个,每一个被念到名字的新兵,都激动得浑身颤抖,脸上洋溢着巨大的荣耀感。
“德里克!”名字响起,德里克愣了一下,随即狂喜地挺起胸膛,挑衅地瞥了艾斯一眼。
“贝尔梅尔!”那个戴眼镜的瘦弱少年难以置信地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充满了激动。
……
几个名字念过,都是新兵营中体能、技巧或理论方面的佼佼者。
最后,教官的目光落在艾斯、路飞和林克身上,声音平稳地念出:
“波特卡斯·D·艾斯!”
“蒙奇·D·路飞!”
“林克!”
三人名字被念出的瞬间,队列中一片哗然!尤其是艾斯和路飞,一个刚因斗殴受罚重伤初愈,一个是有名的问题儿童、纪律涣散,他们凭什么入选?嫉妒、不解、愤懑的目光如同针尖般刺来。
路飞橡胶脸一脸茫然:“精英训练营?那是什么地方?肉多吗?”
艾斯紧抿着嘴唇,帽檐下的眼神复杂,既有被认可的些微波动,更有对未知环境的警惕。
林克心中巨震。他瞬间明白了卡普的用意。这绝非简单的奖励,而是卡普应对潜在危机的一种方式——将看中的苗子集中到更可控、也更安全(相对而言)的环境中进行强化训练,同时,也是一种更直接的“加料”!
“以上人员,即刻收拾行装,一小时后,随巴斯提尤上校前往精英训练营报到!”卡普不容置疑地命令道,他最后扫了一眼入选的几人,尤其是艾斯三人,哼了一声:“别高兴太早!进了那里,才是真正考验的开始!跟不上节奏,就等着被踢回来,或者……练废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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