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天宇就把两拨人的代表请到了聚居地唯一的石屋里。石屋是以前矿场监工用的,里面只有一张粗糙的木桌和几条长凳,墙角堆着些破旧的工具。天宇扫了一眼,左边坐着伊凡、伊凡的母亲和两个欧洲移民里年长的汉子;右边是陈老爹、老李和华工里最会木工的王师傅。两拨人隔着桌子,眼神里还带着昨夜的戒备,仿佛中间有条无形的楚河汉界。
“坐吧。”天宇拉开中间的长凳坐下,将一盏油灯推到桌子中央,昏黄的光线下,每个人的脸都一半亮一半暗。他从怀里掏出两块木炭,在桌上画了条直线,“线这边,说你们的委屈;线那边,说你们的难处。今天不解决完,谁也别想出去。”
伊凡率先开口,声音还有些发紧:“我们不是要找事。”他指了指自己的母亲,“我妈腿不好,上个月想换点药,你们的老中医说草药不够了,结果第二天就看见他给华工的孩子熬药浴——”
“那是因为孩子起了疹子,非草药浴不能治。”老李立刻打断他,脸涨得通红,“再说,你们的药是按人头分的,我们没多拿。”
“没多拿?”另一个欧洲汉子拍了下桌子,“上周分土豆,你们的人趁我们上工,多装了两麻袋藏在柴房,当我们瞎吗?”
“那是给孕妇留的!”王师傅梗着脖子喊道,“张婶怀的是双胞胎,月份大了,总不能让她跟咱们啃硬饼子!”
“我们就没有孕妇?”伊凡的母亲拄着拐杖,声音发颤,“玛莎怀着孕还在搬石头,你们谁看见过?”
争吵像潮水般涌来,木桌被拍得咚咚响。天宇突然抓起油灯,往桌上一墩,灯芯爆出一串火星。“够了!”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说这些有用吗?”他指着桌上的直线,“这线画在这里,不是让你们比谁更委屈,是让你们想办法把线擦掉!”
众人都闭了嘴,石屋里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天宇看向伊凡:“你们最在意的,是公平,对吗?”伊凡愣了一下,点了点头。他又转向陈老爹:“你们不想让孕妇孩子吃亏,没错吧?”陈老爹也缓缓点头。
“那简单。”天宇拿起木炭,在直线中间画了个圈,“以后所有东西,先分三份。一份给老弱病残孕,不管是哪拨人,只要符合条件就有份;剩下的两份,你们平分。”他顿了顿,看向伊凡,“玛莎是孕妇,该进特殊份;张婶双胞胎,也进特殊份。这样谁也占不了便宜,谁也亏不了本。”
伊凡的母亲想说什么,被伊凡按住了。伊凡看着桌上的圈,眉头渐渐舒展:“那草药呢?我们没人懂这个。”
“老中医可以教。”天宇看向老李,“让他每天教两个人认草药,一个华工一个你们的人。学会了一起采药,一起分,谁也别想藏私。”他又在圈外画了个更大的圈,“水井的事,王师傅牵头,两边各出两个人,今天就搭个井台,再做两个木牌,上午挂你们的标记,下午挂我们的,晚上挂个共用牌。谁违反了,就罚他去清理茅厕。”
王师傅咧嘴笑了:“这罚得够狠,我看谁敢。”一个欧洲汉子也忍不住笑了,气氛缓和了些。
“还有活计。”天宇继续道,“矿场那边的废铁,你们去捡回来,能换粮食。华工擅长打铁,你们擅长组装,正好一起干活。卖了钱,按出力多少分,谁也别想偷懒。”他看着伊凡,“你们不是想多赚点吗?光靠救济粮撑不了多久,一起干,才能多分些。”
伊凡低头想了半天,突然伸出手:“行,我信你一次。”陈老爹看了看天宇,也伸出手,两只不同肤色的手握在了一起,粗糙的掌心相触,带着各自的温度。
“还有个事。”天宇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打开,里面是几块用油纸包着的盐巴——这在聚居地可是稀罕物。“这是昨天从矿主的仓库里顺的。”他把盐巴放在特殊份的圈里,“就当是启动礼。”
石屋外,阳光渐渐升高,透过窗棂照进屋里,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两拨人走出石屋时,虽然还是没怎么说话,但伊凡主动帮王师傅扛了工具,老李也给伊凡的母亲递了根拐杖——那是他早上刚修好的。
天宇看着他们的背影,摸了摸怀里的另一包盐巴,心里清楚,这只是第一步。但他相信,只要愿意坐在一张桌子上说话,再深的裂痕,总有补好的一天。傍晚时分,聚居地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那是王师傅带着人在修井台,伊凡他们在旁边递着钉子,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终于交织在了一起。
喜欢穿越1858年的澳洲请大家收藏:(www.2yq.org)穿越1858年的澳洲爱言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