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城南的贫民区,比王宫的冷宫还要寂静。
姬昌负手立于破败的窗前,月光洒在他雪白的须发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一尊没有温度的玉像。
伯邑考在他身后,满脸都是无法抑制的焦急。
“父亲,您为何要这么做?我们明明可以……”
“可以什么?”姬昌没有回头,“大闹一场,然后被帝辛寻个由头,说我西岐有不臣之心,将我们父子软禁于此吗?”
伯邑考被问得哑口无言。
姬昌缓缓转过身,浑浊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
“帝辛要的是脸面,那个苏氏要的是我的命。”
“他们想用这贫民窟的污秽,来折辱我,让我那‘圣人’的虚名变成笑话。”
“既然他们搭好了台子,为父,又怎能不唱一出好戏给他们看?”
伯邑考还是不解:“可您散尽钱粮,与贱民为伍,这……这岂非正中他们下怀?”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姬昌的声音,带着一丝莫名的寒意,“民心,就是水。”
“从明天起,开棚施粥,为百姓诊病,教孩童识字。”
“帝辛和那妖女,想看我出丑。我偏要让他们看看,我姬昌,如何在这污泥之中,开出一朵圣洁的莲花来!”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整个朝歌城都被一个消息引爆了!
西伯侯姬昌,要在贫民窟开棚施粥,还要亲自坐诊,为穷苦百姓看病!
一时间,城南那片平日里狗都绕着走的地方,变得人山人海,比最热闹的集市还要拥挤。
百姓们从四面八方涌来,有拖家带口的,有拄着拐杖的,都想亲眼看看这位活神仙。
只见那位传说中的圣人,真的就坐在一张破木桌后,亲自给一个满身脓疮的小乞丐细心包扎伤口。
他的长子伯邑考,那位温润如玉的公子,则亲自掌勺,将一碗碗热气腾腾的米粥,递到那些饿得面黄肌瘦的百姓手中。
这一下,民心彻底沸腾了!
“活菩萨!这才是真正的活菩萨啊!”
“大王把圣人安排在这破地方,圣人非但不生气,还自掏腰包救济我们!”
“跟西伯侯一比,咱们那位大王……唉!”
流言蜚语,如风一般,从城南的贫民窟,吹向了朝歌城的每一个角落。
一开始,百姓们还只是感激姬昌。
渐渐地,话风就变了。
“听说了吗?是那个新来的苏贵人,给大王出的馊主意,故意折辱西伯侯的!”
“我就说,一个从冀州来的狐狸精,能安什么好心!”
“她就是嫉妒西伯侯的贤名!蛇蝎妇人!”
原本还在观望的文武百官,此刻也坐不住了。
他们不敢在朝堂上公然反对帝辛,却可以在私下里,三五成群,对姬昌的“仁德”大加赞赏,对苏妲己的“恶毒”口诛笔伐。
一场由姬昌亲手点燃,针对苏妲己的舆论风暴,已然成型!
……
龙德殿,偏殿内。
气氛有些压抑。
“姐姐!外面那些人太过分了!他们怎么能这么说你!”
胡喜媚气得把手里的鸡腿都掰断了,满脸通红。
“他们说……说你是蝎子精!蝎子能吃吗?是油炸还是烧烤好吃?”
王贵人则急得在原地团团转,脸色发白。
“主子,这可怎么办啊!那姬昌也太阴险了!他这一手,是把您往绝路上逼啊!您‘妖女’的名声,怕是再也洗不清了!”
刘全跪在地上,满头是汗地汇报着外面的情况,声音都在发抖。
“贵人,现在满城都在骂您……就连宫里,都有不少人私下议论,说您心肠歹毒,是祸国殃民的妖妃……”
苏妲己却像是没事人一样,正慢条斯理地挑选着新送来的锦缎。
她拿起一匹云霞般的粉色料子,在身上比了比,笑着问:“喜儿,青儿,你们看这个颜色如何?”
“主子!”王贵人快急哭了。
“急什么?”苏妲己放下锦缎,坐回软榻上,给自己倒了杯茶。
“他姬昌想当圣人,就让他当好了。”
“圣人当得越久,戏唱得越真,摔下来的时候,才会越疼。”
苏妲己抿了口茶,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他想玩舆论战,想用民心压我?”
“可惜,他找错了对手。在这朝歌城,最大的民心,从来不是百姓,而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殿外就传来帝辛那暴躁的声音。
“姬昌!这个老匹夫!”
帝辛一身怒气地冲了进来,他一把将桌案上的竹简全部扫落在地。
“他想干什么?收买孤的子民,是想造反吗?!”
他一回头,看到苏妲己,满腔的怒火瞬间化为了心疼和愧疚。
他几步走上前,将苏妲己紧紧搂在怀里。
“爱妃,是孤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孤这就下令,把他抓起来!看他还怎么装神弄鬼!”
“大王不可。”苏妲己在他怀里摇了摇头,声音柔得能掐出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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