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色微明。
整个朝歌城的空气,都仿佛凝结成了冰。
无数王公贵族的府邸,彻夜灯火未熄。他们就像是被关进笼子里的野兽,在府中来回踱步,咆哮,咒骂,却找不到任何出口。
去贫民窟登记?当着那群贱民的面,向姬昌那个伪君子低头?
这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可不去?
大王的旨意,西伯侯的“公堂”,百姓的唾沫,军队的刀口,还有亚相比干那柄先斩后奏的王剑……
每一道,都是催命符。
就在他们万念俱灰之际,一个更让他们崩溃的消息,传遍了全城。
“听说了吗?大王龙心大悦,要亲自为西伯侯开道,送他去办差!”
“什么?!大王疯了吗?他……他要去贫民窟?”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大王这是要亲眼看着我们,把脸丢到泥地里啊!”
绝望,像瘟疫一样,在朝歌城的上层圈子里蔓延。
……
龙德殿,偏殿。
苏妲己正教胡喜媚描眉。
“姐姐,这个眉毛好难画啊,跟毛毛虫一样。你说,大王今天坐的那个大车子,金灿灿的,是不是纯金的?啃一口会不会掉牙?”胡喜媚拿着眉笔,在自己的脸上画得一塌糊涂。
王贵人急得直跺脚:“我的小祖宗!这话可不敢乱说!主子,大王真的去了……奴婢这心,跳得就没停过。”
“有什么好怕的。”苏妲己放下眉笔,拿过丝帕,轻轻擦拭着胡喜媚的小花脸。
“大王是这场戏里,最尊贵的看客。”她声音平静,“只有看客到场了,演员,才会演得更卖力。”
她话音刚落,刘全就一阵风似的从殿外跑了进来,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和潮红。
“贵人!贵人!到了!王驾到城南了!”
……
朝歌城南,贫民窟。
这里从未如此“热闹”过。
街道两旁,挤满了黑压压的人群,他们伸长了脖子,脸上带着敬畏、好奇与狂热。
一阵悠扬的钟磬之声,由远及近。
紧接着,一队队身披重甲的禁军,手持戈矛,迈着整齐的步伐,肃清了道路。
在无数百姓的叩拜与注视下,那辆由六匹神俊白马拉着的,通体鎏金,华盖高耸的王者座驾,缓缓驶入了这片泥泞、肮脏的土地。
难以言喻的画面,冲击着每一个人的眼球。
至高无上的人王,竟然真的来到了这被神明遗弃的角落。
马车旁,数十名衣着华贵的王公贵族,早已等候在此。他们脸色煞白,浑身僵硬,仿佛不是来迎接君王,而是来奔丧。
当王驾停稳时,他们不得不弯下平日里高傲的膝盖,跪倒在那混杂着污水的泥地里。
“臣等,恭迎大王!”
声音嘶哑,充满了屈辱。
帝辛没有下车,只是由总管魏安,掀开了车帘的一角。
他那双锐利的眼睛,扫过跪在地上的众人,又望向不远处,那个临时搭建的,简陋到可笑的“公堂”。
姬昌,正带着伯邑考和一众门客,肃立在“公堂”前,神色平静,躬身行礼。
“西伯侯,平身。”帝辛的声音,从车辇中传出,带着一股令人捉摸不透的威严。
“孤听闻,爱卿为国分忧,不辞辛劳,甚至以贫民窟为家,与民同苦。孤,心甚慰!”
“今日,孤特来此,为你助威!”
帝辛的声音,通过法力加持,传遍了整个街区。
“孤倒要看看,谁敢不遵王法,谁敢阻挠我大商的千秋大业!”
百姓们闻言,再次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大王圣明!”
“西伯侯仁德!”
而那些跪在地上的贵族们,则感觉自己像是被人剥光了衣服,扔在烈日下暴晒。
帝辛的每一句夸赞,都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们脸上!
他们不敢恨帝辛,那滔天的恨意与屈辱,便只能如毒液般,尽数涌向那个正平静站立的身影——姬昌!
帝辛很满意这个效果。
他的目光,落在了跪在最前面,一个身体抖得像筛糠的侯爷身上。
“永安侯,你是第一个。”
那名被称为永安侯的胖子,身体猛地一颤,险些瘫倒在地。
他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挣扎着从泥地里爬起来,步履蹒跚地走向那个比断头台还可怕的“公堂”。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姬昌看着他,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微笑,仿佛在迎接一位老友。
“侯爷,请。”
这声“请”,在永安侯听来,无异于死神的召唤。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忽然从人群后方传来。
“慢着!”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条道路被禁军分开。
亚相比干,须发皆张,身穿一品麒麟朝服,左手捧着督查司的御史大印,右手,则按在那柄象征着王权的青铜剑上!
他身后,跟着数十名新任的督查司官员,一个个面容冷峻,煞气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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