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贫民窟。
曾经因“圣人讲道”而沸腾的空地,此刻已沦为人间炼狱。
被砸开的官仓大门如同一张咧开的巨口,疯狂的人群扛着米袋,抱着布匹,在混乱中推搡踩踏。
“站住!放下武器,跪地投降者,可免一死!”
亚相比干手持青铜王剑,身披玄色官袍,带着三千城防禁军,如一道黑色的铁闸,死死地堵住了暴乱的出口。
他身后的禁军,刀枪出鞘,甲胄森然,杀气腾腾。
“是督查司的人!”
“是亚相大人!他……他提着王剑来了!”
人群中发出一阵惊恐的骚动。
那几个刘全雇来的地痞,眼看情况不妙,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怕什么!圣人说了,法不责众!”
“我们是为了活命!我们没错!大王无道,圣人当立!”
“冲出去!他们不敢把我们都杀了!”
这几句口号,像几滴滚油,泼进了比干心中早已燃起的怒火里。
“圣人?好一个圣人!”
比干气得浑身发抖,他用王剑指向那几个叫嚣得最凶的汉子,声音冰冷刺骨。
“冥顽不灵,妖言惑众!此乃谋逆!”
他没有半分犹豫,厉声下令。
“凡持械反抗,高喊逆贼口号者,格杀勿论!”
“杀!”
三千禁军齐声怒吼,声音震天。他们组成战阵,如一堵移动的钢铁高墙,向前推进。
最前排的暴民,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吓得腿都软了,纷纷扔掉手里的东西,跪地求饶。
但那几个亡命之徒,还想仗着人多混乱冲出去。
“噗嗤!”
冰冷的长矛,毫不留情地刺穿了第一个冲上来的人的胸膛。
鲜血,喷涌而出。
惨叫声戛然而止。
杀戮的闸门一旦打开,便再也无法关上。
长矛如林,刀光如雪。
禁军的战阵无情地碾过,但凡有半分迟疑或反抗,便是一具倒下的尸体。
刚刚还混乱不堪的场面,在绝对的武力镇压下,瞬间安静了。
血腥味弥漫开来。
所有暴民,都吓破了胆,扔掉抢来的东西,抱头跪在地上,抖如筛糠。
比干提着那柄尚未染血的王剑,一步步穿过跪倒的人群。
他的目光,越过所有卑微的头颅,死死锁定在高台之上,那个面如死灰的身影。
西伯侯,姬昌。
高台之上,姬昌浑身冰凉。
他看着台下那几具尚在抽搐的尸体,看着那一张张惊恐万分的脸,再看看那个手持王剑,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的老人。
他知道,自己完了。
伯邑考挡在父亲身前,色厉内荏地喊道:“比干亚相!我父乃大王亲封的太师,你……你敢无礼?!”
比干仿佛没听到他的话,只是走上高台,用那柄象征着人王之威的青铜剑,遥遥指向姬昌。
剑尖,离姬昌的喉咙,只有三寸。
“太师大人。”比干的声音,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好一个‘水能覆舟’!这就是您教化出来的万民吗?这就是您许诺的天下太平吗?”
姬昌嘴唇哆嗦着,他想解释,想辩白。
“亚相,此事……此事非我所愿!是有人在暗中捣鬼!栽赃陷害!”
“栽赃?”
比干发出一声悲凉的冷笑,他指向台下乌泱泱跪着的人群。
“他们高喊着‘君王不仁,圣人代之’,砸的是大王的官仓,抢的是大商的粮食!你现在告诉我,与你无关?”
比干眼中闪过一丝痛心,更有一丝决绝。
“姬昌!我曾敬你为一代贤侯!可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你用那虚无缥缈的‘民心’,蛊惑无知百姓,冲击王法,动摇国本!”
“你不是圣人,你是乱臣贼子!”
最后四个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伯邑考还想争辩:“你血口喷人!”
“拿下!”
比干懒得再多费唇舌,一声令下。
几名如狼似虎的禁军冲上高台,伯邑考三两下就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姬昌闭上了眼,满是皱纹的脸上,只剩下无尽的颓然。
他没有反抗。
他知道,从他踏入朝歌城的那一刻起,他就输了。
他输给了那个他从未见过,却无时无刻不笼罩在他头顶的女人。
“西伯侯姬昌,煽动暴乱,图谋不轨,罪证确凿!来人,给我押入天牢,听候大王发落!”
比干的声音,回荡在整个贫民窟的上空。
“圣人……被抓了?”
“我们的圣人……是乱臣贼子?”
跪在地上的百姓们,茫然地抬起头,看着那个被戴上枷锁,狼狈不堪的白发老人。
他们心中的那座神像,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
金銮殿。
气氛压抑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帝辛高坐王座之上,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
殿下的文武百官,一个个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
就在这时,身着官袍,身上还带着血腥和尘土气息的亚相比干,大步走入殿内。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