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上,那股浓烈的血腥味仿佛被瞬间凝固。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逆光走入的身影上。
太师,闻仲!
他回来了。
他没有理会百官的惊愕与狂喜,径直走到大殿中央。那身玄色重甲上,还带着北海的冰霜与干涸的血迹,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众人的心跳上。
“老臣闻仲,参见大王。”
他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却没有任何久别重逢的喜悦,只有冰冷的质问。
帝辛脸上的兴奋僵住了。他看着自己这位亦师亦父的太师,皱起了眉。“太师平定北海,一路辛苦。不必多礼,平身吧。”
闻仲却没有动。他缓缓抬起头,那双如同鹰隼般的眼睛,扫过空了一半的朝班,扫过那些战战兢兢的同僚,最后落在了比干身上。
“亚相,”他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大殿落针可闻,“你手中的剑,为何会有血?”
比干握着剑柄,面无表情地迎上他的目光。“因为,我杀了该杀之人。”
“该杀之人?”闻仲的目光转向帝辛,带着一丝痛心,“敢问大王,何为该杀之人?是这空了的半壁朝堂,还是……那人族圣人,西伯侯姬昌?”
帝辛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太师!”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不悦,“你刚回朝,就来质问孤吗?姬昌妖言惑众,图谋不轨,孤杀他,有何不对?那些官员结党营私,蛀空国库,比干替孤清洗他们,又有何不对?”
“孤斩仙人,诛叛逆,是为了让这天下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主人!”帝辛站起身,张开双臂,语气狂热,“孤要这天下,再无人敢逆孤之意!”
“胡闹!”闻仲怒喝一声,声震殿宇。
“大王!您这是在自掘坟墓!”他痛心疾首,“人王斩仙,是为大不祥!圣人道统,岂是凡人可以轻辱?您如此行事,只会招来滔天大祸,断送我成汤三百年的基业啊!”
他看着帝辛,眼中满是失望和悲哀。“老臣离京之时,您还是英明神武的君主。为何短短数月,就变成了如今这般……暴虐的模样?”
“够了!”帝辛勃然大怒,“太师,你是在教训孤吗?看清楚,孤现在是大商的人王,不是你当年那个可以随意打手心的小学生!”
君臣对峙,师徒反目。
大殿上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一道慵懒娇媚,却又带着奇异魔力的声音,从屏风后响起。
“太师,息怒。”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那华丽的屏风后,缓缓走出一道绝代身影。
她身着一袭火红宫装,身姿婀…摇曳,仿佛世间最美的风景。她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那双勾魂夺魄的眸子,只是随意地一瞥,就让殿上许多官员心神摇曳,险些失态。
苏妲己!
闻仲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额头正中那只紧闭的竖眼,在此刻疯狂地跳动起来,仿佛要破开皮肉,看穿眼前这个女人的本质。
然而,他看到的,却是一片混沌。
那不是他所熟悉的任何一种妖气,也不是魔气。那是一种更高层次,更本源的力量。
仿佛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法则,一种真理。她不是邪恶,也不是善良,她只是……她自己。
这种感觉,让征战一生,自认能辨天下黑白善恶的闻仲,第一次感到了迷茫。
“你就是苏妲己?”闻仲的声音无比沙哑。
苏妲己走到帝辛身边,很自然地挽住了他的手臂,对着闻仲盈盈一拜。
“臣妾苏氏,见过太师。”她的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太师为国征战,劳苦功高,臣妾与大王,日夜盼望太师归来。”
这番姿态,任谁也挑不出半点错。
帝辛的脸色也缓和了许多,他搂住苏妲己的腰,像是在炫耀自己的珍宝。“爱妃,不必理他。太师在北海待久了,脾气也跟那的冰疙瘩一样又臭又硬。”
苏妲己却摇了摇头,她看着闻仲,美眸中流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忧愁。
“太师,您看到的,只是果,却不知其因。”
“这天下,病了。而且病入膏肓。”
她幽幽一叹,声音传遍大殿。“您在北海浴血奋战,可知朝中这些王公贵族,却在背后倒卖军粮,中饱私囊?”
“您在为大商开疆拓土,可知这些世家门阀,却在各自的封地拥兵自重,视王令如无物?”
“姬昌在西岐,被万民奉为圣人,朝歌的百姓,却只知有西伯侯,不知有人王。这难道正常吗?”
“大王清洗朝堂,斩杀姬昌,是刮骨疗毒。痛,是肯定的。但若不如此,这大商,就真的要从根子上烂掉了。”
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有理有据。
就连原本对她充满敌意的闻仲,眉头也微微松动了些。他常年在外征战,对朝堂内部的腐朽,确实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已经严重到了这个地步。
帝辛听着爱妃为自己辩解,心中更是舒畅,他冷哼一声,“太师,你都听到了?不是孤想杀人,是他们逼孤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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