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德殿,偏殿。
苏妲己的手指,轻轻滑过画卷上那张茫然无措的老脸。
画师的技艺很高,将姜子牙站在朝歌街头,那种与整个世界的繁华格格不入的孤独与迷惘,刻画得入木三分。
“姐姐,这个老爷爷好可怜啊。”
胡喜媚凑了过来,嘴里塞满了点心,含糊不清地说道:“他的衣服都破了,肯定好几天没吃饭了。我们送他一只烤鸡好不好?”
角落里,正在努力给自己顺气的王贵人,一听到“昆仑山”三个字,刚缓过来的脸色又白了。
她小声地,用蚊子般的声音提醒道:“贵人……他……他可是圣人弟子,咱们还是……别招惹他为好。”
苏妲己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将画卷卷起,随手丢在桌上,慵懒地靠回软榻。
“青儿,你看看他这副样子,哪里像个仙风道骨的圣人弟子?分明就是个从乡下来的糟老头子。”
她拿起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慢条斯理地剥着皮。
“元始天尊说,他命里该享人间富贵。我这不好心,帮他一把么?”
苏妲己的笑容,妖媚而又冰冷。
“只是这富贵,也分很多种。有的人,生来就在云端。而有的人,得先从泥地里爬起来,才能明白,那云端上的风景,到底有多珍贵。”
她将剥好的葡萄送入红唇,眼中闪过一丝戏谑。
“刘全。”
“奴才在。”
刘全的身影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一旁。
“传话给督查司,让他们‘关照’一下这位从昆仑山来的贵客。”
苏妲己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本宫要让他明白,在朝歌城,想靠坑蒙拐骗混口饭吃,是行不通的。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人间疾苦。”
“奴才遵旨。”刘全躬身退下,心中已经为那个叫姜子牙的老道士,提前默哀了三秒。
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了这位主子。
这下,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
朝歌城,南城。
宋异人府。
姜子牙的结义兄长宋异人,看着坐在院子里唉声叹气的姜子牙,也是一脸的愁容。
他本以为自己这兄弟上山修仙四十年,回来怎么也得是个能呼风唤雨的神仙人物。
结果倒好,除了年纪大了一把,胡子长了一堆,啥本事没见着,饭量倒是挺大。
“我说贤弟啊,你这也不是个事儿啊。你总不能天天在我家白吃白喝吧?”
宋异人的老婆马氏,一个身材臃肿,满脸横肉的妇人,端着一盆洗脚水从屋里出来,毫不客气地说道。
她早就看这个白吃白喝的老头子不顺眼了。
姜子牙老脸一红,站起身来,梗着脖子道:“嫂嫂此言差矣!我乃昆仑山玉虚宫门下,修的是大道,岂是那凡夫俗子可比?”
“大道?大道能当饭吃吗?”
马氏把洗脚水“哗啦”一下泼在院子里的青石板上,溅了姜子牙一脚。
“我告诉你姜子牙,明天你要是再找不到活计,赚不来一个铜板,就给我卷铺盖滚蛋!”
说完,她扭着肥硕的屁股,骂骂咧咧地回屋了。
“哎,你这婆娘!”宋异人又气又急,却又拿自己老婆没办法。
他拉着姜子牙的手,叹道:“贤弟,你也别怪你嫂子,她就是这么个刀子嘴豆腐心。不过……她说得也有道理。你有什么安身立命的本事,不妨说出来,为兄也好帮你参谋参谋。”
姜子牙被马氏一顿抢白,心里憋着一股火。
他堂堂阐教弟子,圣人门徒,岂能被一介凡俗妇人如此羞辱?
他昂起头,傲然道:“为兄在昆仑山苦修四十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卜算过去未来,趋吉避凶!区区安身立命,何足挂齿?”
宋异人眼睛一亮:“哎呀!这是大学问啊!贤弟,你会算命?”
“非也,此乃‘卜筮’之道。”姜子牙纠正道。
“对对对,卜筮,卜筮!”宋异人一拍大腿,“这好办啊!朝歌城里达官贵人多的是,都信这个!你明日就在东市最热闹的地方摆个摊子,凭你的本事,还愁没钱赚?”
姜子牙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子,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端坐摊前,无数达官贵人排着队,捧着金银珠宝,求他指点迷津的场景了。
到那时,定要让那势利眼的马氏,刮目相看!
次日,东市。
姜子牙借了兄长几百个铜板,置办了一套行头。
一张破旧的桌子,两把长凳,桌上摆着文房四宝,旁边立着一根竹竿,上面挂着个布幡,写着八个大字:
“昆仑神算,知晓未来。”
他学着记忆中那些算命先生的样子,闭目养神,一副高人风范。
然而,一个时辰过去了,无人问津。
两个时辰过去了,连个看热闹的都没有。
路过的行人,看到他那副穷酸样,都绕着走,生怕沾上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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