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黄不凡就把玉蓉叫到了自己家,让她看着孩子们,自己要去畜牧场上班了。
沂溪公社的畜牧场开在姚家塅大队,这是全公社最大的经济单位,三百多头猪还有几十头牛,全公社的人都以能来这里做事为荣。
畜牧场的朱场长是公社革委会副主任兼的,顺带管着畜牧场二十几个人,其实真正做事的主要还是几个副场长。
从黄家湾到姚家塅有六里多小路,黄不凡在这条路上走过无数遍。走出一两里路到了枫树湾,就是妻子李秀娥的娘家,岳父前几年去世了,还有岳母和小舅子在家。
黄不凡没有进屋和岳母打招呼,岳母对自己太好,看到自己肯定会想起她可怜的女儿,那不是让她平添烦恼吗?
还不到八点,黄不凡就到了畜牧场,熟门熟路地打开财会室的门。虽然秋天已经有点凉意,但还远不到生火的时节。
坐下不到两分钟,黄不凡又起身出门。自己半个月没来了,得去领导面前报个到。
那朱场长虽然强势霸蛮,可心底不坏,在他手底下做事的人,只要有能力不贪心,他都看重你。
黄不凡能来畜牧场,还是朱场长亲自点的将呢,凭这一点就值得黄不凡尊重。
朱场长不在办公室,迎面遇到铡料队的张师傅。张师傅老远就喊:黄会计来了啊,朱场长在牛栏里发火,你去劝劝他吧,好几个人都被他骂了。
朱场长骂人见怪不怪,黄不凡也没在意,直接去了关牛的那排土砖房。
果然老远就听到朱场长的声音:都是废物,这么大一头水牛不吃草,都两天了,你们怎么就是搞不好?
黄不凡走进牛栏时,朱场长正朝着兽医老王大吼,旁边还站着饲料队的几个女同志。
黄不凡赶紧喊了声朱场长,我今天来报到了。
朱场长这才稍微降低了点语气:小黄来了啊,来了就好,先把这几天的账目搞好,我今天得盯着这几个只知道吃做不得事的家伙。
朱场长又转头朝另外几个吼:今天不把铁牛给我治好,你们几个明天就卷被窝滚回家,老子这里不养吃干饭的。
朱场长嘴里的“铁牛”可不是真的铁牛,而是一头实打实的大水牛,可以说是畜牧场的明星动物,公社农科队的几十亩水田,每年耕田的时候,都是铁牛打头,它一头顶得上其它三头牛。
更难得是,铁牛性格温顺好养护,就算是小孩子牵着它出去,既不会伤人也不会乱吃庄稼,深受朱场长的喜爱。
从前天开始,铁牛忽然不吃草了,就连特意给它磨的豆汁也不喝。
朱场长叫来兽医,给铁牛灌了草药,今天是第三天了,铁牛还是没吃过草料。
听了旁边人的介绍,黄不凡心里也纳闷,偷偷打开透视眼,只见铁牛的胃里有一个黑色的气团,更吓人的是瘤胃壁上卡着一枚锈铁钉,正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黄不凡心里咯噔一下,这是瘤胃阻塞加异物刺穿,再拖下去穿了孔,那就彻底没救了。
“场长,让我看看。” 黄不凡蹲下身假装在摸牛肚子,指尖对准牛胃里那颗铁钉的位置,“这牛不是病了,是吞了硬东西卡在胃里了。”
饲料队的人不相信,说现在不用耕地,铁牛没有干过活,都是放去外面的河滩上吃干草,哪来的硬东西?
“拿根空心铁管来,再烧壶开水。” 黄不凡肯定地说,“铁钉卡在左边倒数第三根肋骨下面,用管子探进去能取出来。”
他故意把位置说得特别精确,让人不得不信。
朱场长半信半疑,让饲料队的赶紧去找工具,黄不凡趁机解释:“牛反刍时会舔舐地上的杂物,肯定是在河滩上吃草时不小心吞了碎铁。”
铁管找来后,黄不凡用开水给铁管消毒,又脱下自己的衣服蒙在铁牛头上,凭着自己的透视眼精准定位,轻松地从牛胃里夹出一颗带血的锈铁钉。
包括朱场长在内,所有人都一声惊呼,有夸黄会计厉害的,也有人说要找出铁钉的主人。
朱场长哈哈大笑地拍了拍黄不凡的肩膀:小黄还有这技术啊,什么时候学的兽医?
黄不凡赶紧说:我可没学过兽医,只是以前学过郎中,您也知道的。
我总觉得任何动物在很多方面是一样,刚才看到铁牛的眼神,分明就是一个孩子肚子痛的表情呢?
用手摸到它的胃时,果然有个绷紧的团,我就确定了。
铁牛肚子里的铁钉取走了,马上就能喝点豆汁米浆,朱场长的心也放下了,主动招呼黄不凡回办公室:
你不在的这半个月,好多事都堆在那里,要和你商量商量。
回到办公室,朱场长又问了黄不凡几句家里的事,安慰他要放下包袱,拉扯好三个孩子。
然后又说到铁牛的事,说你帮了我的大忙,场里要给你记功,要不然大铁牛拖下去凶多吉少。
寒暄几之后,朱场长面色一整地说:公社闫书记和我打招呼,想把你调去公社财政所,问问你自己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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